肖雪的臉一下子紅了,囁嚅道:“這個……這個,我認真跟李毅商量一下,我一定盡……盡……”她本來想說:“盡快實現”,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車開到肖家村不遠的留仙鎮,李教授對司機說:“張師傅,請你把車停一下,我要買點東西,今天這個日子走親戚是不能空手的。”
張師傅停車後,李教授在旁邊的店裏買了一包桂圓,一包榛子,一包蓮子。他招呼肖雪把這些東西拿到車上,又在一個西瓜攤上買了一隻皮薄、肉紅、有籽的“爆炸瓜”。
肖雪有些不解地說:“爸,西瓜我家有的是,您為何還要在這裏買?”
李教授笑道:“你家種的都是無籽西瓜,我買的是有籽的,其中的奧妙,到時我會告訴你的。”李教授所說的“奧妙”,其實也是“七夕節”的一種風俗。這一天,老人對已婚而沒有孩子的子女,一般都會買一隻薄皮有籽的西瓜,不用刀切,而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瓜即自動裂開,用手扳開一片,就會有瓜籽落下,此所謂“瓜開得子,順其自然。”
李教授喜滋滋地抱著西瓜上了車。車子很快就開到了肖雪家門口。
肖雪家的樓房經過翻修和簡單的裝潢,已經煥然一新,顯得幹淨、明亮、舒暢。一樓除了客廳、廚房和衛生間外,還專門劈出一間房,作為李教授的書房兼臥室。二樓是李毅和肖雪的“新房”。三樓是肖雪父母的住所。樓房的三麵翠竹環繞,其間點綴著雜樹野花,竹枝婆娑,野花飄香,空氣清新,曠蕩幽靜,倒是喧囂的城市所不及的。不遠處的老槐樹,鬱鬱蔥蔥,老當益壯;樹上的秋蟬,不時地發出清脆的叫聲。
肖雪的父母聽到汽車的響聲,早已迎到門外。李教授一下車,肖老漢急忙上前挽扶,咧著嘴憨厚地笑道:“李教授,歡迎歡迎!”
李教授走進家門,在新添不久的沙發上坐下,笑盈盈地說:“都是一家人了,叫我李教授聽得生分,以後都以‘親家’相稱吧,這樣隨和親熱。”
“好好好,親……親家”肖老漢應承著,側過臉對妻子說:“他娘,快上茶,上果盤。”
肖雪的媽利索地完成了丈夫的吩咐。
李教授說:“親家,你們就別這麼忙乎了,我先不喝茶,把我所帶的西瓜拿來。”
肖雪的媽猶豫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李教授的用意,趕忙把西瓜衝洗抹幹後捧到李教授麵前:“親家,由你親自動手吧。”
李教授把西瓜往茶幾上一磕,瓜立時爆成幾瓣,兩粒黑黑肥肥的瓜籽落到了茶幾上,說:“今天,我是越俎代庖,代表小毅來做這些瑣事的,來,這第一瓣瓜,還得先給雪兒品嚐。”
肖雪紅著臉接過瓜,吃了一口,對李教授說:“爸,您挑的瓜真甜。”
肖雪的媽用目光征得了丈夫的同意,接口道:“雪兒,甜的不隻是瓜,還有小毅和他爸的心。你今天吃瓜與平時要有所不同,瓜籽要吐在手心裏,等一會兒清洗一下保存好。瓜皮也不要扔掉,晚上要做一道‘青龍出海’。”
肖雪這時已略有所悟,臉顯得更紅,對李教授及自己的父母說:“你們也一起吃啊,我一個人吃多不好意思。”
三位老人也各掰了一小片,喜滋滋地吃了起來。
吃完西瓜,李教授和肖老漢先聊了聊今年農村的收成,農民生活的變化,然後又聊起了留仙鎮的民間傳說。
肖雪的媽忙著張羅晚飯,肖雪在一旁做著下手。
李教授與肖老漢聊了一個小時左右,忽然說道:“親家,現在夕陽西下,已經不太熱了,你帶我到外麵轉轉,如果你有技巧的話,幫我抓兩隻秋蟬,因為古人在寫春蟬、夏蟬、秋蟬時所寄托的心境有所不同,我想研究一下不同季節的蟬本身有什麼區別。”
肖老漢哈哈一笑:“親家,我一個莊稼漢沒別的能耐,要說抓知了,那倒是小菜一碟”。說完,跑到廚房裏擰了一塊麵團,又在家中拿了一根細長的竹杆,把麵團纏在竹杆一端的頂部,對李教授說:“走吧。”
兩人來到那棵老槐樹下,肖老漢作一手勢示意李教授別動,他把竹杆悄悄伸到樹杈,手往上輕輕一抖,一隻秋蟬便粘在了麵團上。他把蟬捏在手掌中,說:“這是隻公的,親家,我再幫你抓隻母的。”隻兩分鍾左右,一隻母蟬又進了他的掌中。
李教授問:“這蟬隻食露水,放在罐子裏能活幾天?”
肖老漢說:“三天沒有問題。你要想保存得長的話,用線一頭係在它的脖子上,一頭係在你家園子裏的桂花樹上。”
李教授說:“親家,不是我謙虛,在許多方麵你是我的老師,那是你在勞動和對大自然的觀察中積累的經驗和智慧,書本上是學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