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時,麻衣子已悄然離開。
司馬道子轉身出去,暗示蕭氏出來說話,蕭氏這便跟著出了去。
他們二人出去,桃戈又緩緩睜眼,望著蕭氏愈走愈遠。
丫鬟見她醒著,便走來輕喚:“姑娘。”
桃戈心亂如麻,不想理睬,又無力的閉上。
走到院子裏,司馬道子站在海棠樹下,蕭氏站在他身後。
二人皆不言不語,良久,蕭氏終於打破僵局,雲淡風輕的問道:“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妾身?”
她知道,若對人施以巫蠱之術,不論身份,必定是要處以焚刑的。
司馬道子轉身麵向她,極慍怒道:“綰綰,你怎麼下得去手,她可是你親生妹妹!”
誰料蕭氏冷笑一聲,也怒道:“是親生妹妹又如何!是親生妹妹,我便要同她共享王爺的愛麼!或許從一開始我便不該將她當作妹妹來看待,我該將她視作仇敵!”
“你!”司馬道子氣得語塞,委實不知該怎麼說她,一時間沒忍住,抬手便要掌摑她,卻還是念及舊情,在手掌離她臉頰隻有一指長的距離時停住了。
他手掌停在半空,僵持一瞬,隨即又放下來。
蕭氏卻自嘲一笑,冷冷道:“王爺不忍心了麼?是因為念及舊情,還是看在我是素素的阿姊?”
她說著,目中已充盈著淚水。
司馬道子並不回她,隻淡淡道:“來人,把她押下去,三日後處以焚刑。”
蕭氏微微仰麵,長舒了一口氣,雙目閉起,眼淚也隨之順著臉頰淌下來,留下兩道淚痕。
彼時在妙音坊,阿寶正坐在樓下的櫃台前數錢。
明間裏並無旁人。
忽然有一白衣人走進來,他餘光瞧見,抬頭一看,竟是麻衣子!
如今桓伊正患病,卻又死活不肯回終南山,今日麻衣子親自過來,阿寶自然欣喜。
他連忙迎過去,道:“道長,您怎麼過來了。”
麻衣子走進去,將整個明間都掃了一眼,而後問道:“野王在何處?”
阿寶緊跟著接話,滿臉笑意的回道:“公子在樓上,我這就去請他下來。”
說罷,阿寶這便要上樓去,麻衣子喚住他,道:“不必了,我自行上去。”
阿寶應了聲,跟在他身後上樓。
到了樓上,又搶在他前頭推開屋門,進門便道:“公子,道長來了。”
話音落下,卻無人回應,阿寶詫異,在屋裏四下都找了個遍,卻不見桓伊的人影。
阿寶回身,道:“公子不在,應當是出去了,不如您先在此等候片刻,公子過會兒必定會回來。”
麻衣子緊緊擰著眉心,歎了一口氣,道:“他既不想隨我回去,我又何必強求他。”
他說罷,便轉身離去,口中道:“世人皆為情所困哪!”
阿寶微愣,連忙跟出去,豈料到了門外,隻那一眨眼的功夫,便尋不到他的蹤影。
麻衣子不遠萬裏前來建康,就是為了帶桓伊回終南山去,誰知卻失望而歸……
桓伊這時才現身,站在妙音坊對麵茶樓的閣樓上,臉色蒼白,麵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