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驚惶(2 / 2)

綠衫的屍體被抬走了,這是眾人親眼看見的,桃戈也親眼目睹。

入夜,桃戈翻來覆去不能安歇,她總想著,害死綠衫的人就是她,到了深夜時,她終於因實在困乏而睡熟了,卻又因夢魘而驚醒。

在夢裏,她看見綠衫披頭散發的來找她索命,她掐著她的脖子,滿目淒厲的瞪著她,問她為什麼要害死她,就在她快要窒息而亡時,她驚醒了。

燭光昏暗,屋門與窗子都緊閉著,桃戈卻總覺得這屋子裏陰風陣陣,吹得她頭皮發麻,心驚膽戰。

她抱膝坐在床榻上,像隻受了驚的兔子一樣,四下裏仔仔細細的看著,不放過任何一處漆黑的角落。

頭一回害死一個人,於她而言自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陰影,可這比起她日後手刃仇人,又算的了什麼……

窗子陡然被風吹開,桃戈驚得大氣都不敢出,她以為,綠衫真的來找她索命了……

屋外燭光順著長廊愈發靠近屋門,那燭光停在屋門外,忽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桃戈死死盯著那頗是單薄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定。

“桃戈。”

那女子輕喚,這是子霽的聲音。

桃戈轉瞬間完全鬆懈下來,子霽入內關上門,而後吹滅了燈籠,方才朝床榻走來,隻是望見桃戈臉色蒼白,額上滿是汗珠的狼狽模樣,也頗是狐疑,她忙走去坐在床邊,扶著桃戈問道:“桃戈,你怎麼了?可是夢魘了?”

見子霽這般關切,桃戈竟是熱淚盈眶,似是找到了依靠一般,一頭紮進她懷裏,單是流淚,卻未曾與她傾訴。

子霽撫著她脊背,安慰道:“你夢到什麼了?”

桃戈不答,子霽又道:“你可是見到綠衫那般死狀,便受驚了?”

聞言桃戈僵住,也止住了細弱的哭聲,離開子霽懷中,坐穩了身子,與子霽相視道:“子霽姐姐,是我害死了綠衫。”

子霽一愣,良久方道:“你說什麼?”

“綠衫是我害死的。”

子霽皺眉,仍是一副狐疑的模樣,桃戈便道:“雅魚屋裏的茶,原是我這兒的,我喝茶時察覺有些異常,懷疑是雅魚做了手腳,便將茶壺連帶著茶盅都調換了。”

“你既知那茶裏頭有異常,隻需拿出去倒了便是,為何非得拿去換給雅魚!”子霽言語間略帶斥責。

桃戈無力反駁,隻道:“雅魚一向膽小怕事,我以為,她隻會在我的茶裏添些瀉藥,哪知那茶裏頭竟是摻了牽機。”

子霽停頓了片刻,為安慰桃戈,便道:“桃戈,那不是你的錯,那是雅魚的錯,是她害你在先,你不過是還手罷了,至於綠衫,那是她自己失足了,這豈能怨你,你也莫要太過自責。”

這子霽嘴上雖這樣說,可心裏頭怪罪的,卻還是桃戈。

見桃戈仍眉頭深鎖,子霽又摁著她躺下,垂眸望著她,笑得頗是和藹,言道:“好了,你不要想太多,夜已深,你先歇息,我在這兒守著。”

桃戈漸漸閉目,她又怎知雅魚始終在外聽著,直至子霽說罷,雅魚方才轉身離去,隻是她一雙杏眼通紅,布滿了血絲,在黑夜中,雙目怒睜,愈發叫人不寒而栗。

她從一開始便懷疑桃戈,而今親耳聽到桃戈說了這一番話,理應怨恨劉氏算計她,給了她牽機,而非怨恨桃戈掉包反擊她,可她如今已喪失理智,偏偏隻怨桃戈害死綠衫,卻從不曾想過劉氏才是罪魁禍首!

而今她隻想將桃戈碎屍萬段,為綠衫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