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卿心中疑惑,他一路盡量捂著傷處,又加上及早點穴止血,盡量減少路上留下的痕跡,怎麼會有許多血跡?
林世卿不動聲色的搖搖頭:“無礙,傷勢本不嚴重,更何況這些時日早已痊愈。”
孟驚羽一聽這話,心頭不覺一痛,皺起俊眉:“果真受傷了?在外修養容易落下病根,還是要宣太醫來瞧瞧我才能放心。”
說了好一會話,林世卿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可現在才發現確切的是哪裏不對。
林世卿沒有接話,反問道:“你竟不自稱“朕”麼?”
孟驚羽笑出聲來:“在你麵前我何時拿過架子?別說是朕,這些時日相處,我連本王、本殿這些架勢都沒有過。”
林世卿一愣,卻在不經意間感到心上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孟驚羽又道:“可不能這麼容易就讓你把我的話帶過去。你若不答,我便直接召太醫過來了。”
林世卿擺手道:“宣太醫就不必了。我這次來尋你,除了和你商議聯合滅齊一事,還有另一件事,就是關於我身上這傷。”
頓了一頓,看孟驚羽麵上隱有憂色,林世卿心下一定,繼續道:“實不相瞞,世卿傷勢並不嚴重。最頭痛的是中了一種難以痊愈的寒毒。這寒毒平時倒是沒什麼大礙,隻是遇上冷天時,身子會有些不適。對付這種寒毒,藥石之力微乎其微,若要治療隻能由外而內。因此,世卿有一不情之請,聽聞楚宮中有一熾熱陽泉,對於寒症有著極好的療效,不知陛下可否讓世卿一試。”
聽了林世卿的話,孟驚羽猛然想起之前紈素向自己稟報的關於林世卿所贈荷包乃是獨獨直供楚國皇室的雪緞之事,加之他一路這樣幫扶自己……雖說確有利用,可林世卿的選擇並不隻有自己一個,齊國其他幾位皇子,或是幹脆選了他的小舅子蕭瑀,他們身份和處境都要比那時的自己強上許多……
孟驚羽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由得冒出水麵:他會不會與我楚國皇室有所關聯?原州城外遭襲那次,他無法發揮全部實力,又是否正是因為這種寒毒?
楚國皇族女子多有寒症,孟驚羽的親生母親端賢皇後也不例外。所以孟驚羽自然也曉得些關於寒毒或者寒症的醫理。按照自己所知,男子因為體熱屬陽,寒毒對於男子之軀隻存在兩種狀況:影響不大的可以自己慢慢消解,影響大的爆發起來迅猛劇烈,絕不應存在這種平時看似無礙,卻時有發作的現象。
孟驚羽暗道這其中定有隱情,不如趁此機會試探試探。
還有,雖然之前紈素回來報告說媚姬有孕,可這朝堂之上真中亦摻三分假,更何況千裏之外的消息誰知有幾分可信。初聞這消息心中波瀾難平,可後來想想又覺得太過巧合,怎麼就剛好自己查探之時才傳出來這消息?
也許是自己的不甘心在作祟,可孟驚羽還是忍不住存了最後一絲期望。
自己心中牽掛惦念已久的人,究竟是她,還是他?
千百種念頭從腦中閃過,孟驚羽緩緩道:“這陽泉原本是我大楚皇室不傳之秘,向來隻有皇族子弟才能得知。同樣,能夠使用陽泉的基本條件便是擁有大楚皇室血脈。以你的能力,知道這件事我並不如何驚訝。隻是你身份卻著實有些尷尬,這件事還得容我幾日想想。”
林世卿聽他語氣中似乎有些拿不準的樣子,剛想說“若不方便也就算了,自己正打算與他商量好一切後就回周國”等話,可話還沒出口就又聽他搶著說道:“這樣吧,你平日進宮多有不便,我也不能常常出宮。不如今日你先隨我回宮,我將你安置在離我寢宮近一些的陶然軒。無論是日常議事還是日後我允你去陽泉都要方便許多。那陶然軒地方本就偏僻,平常我會派人守好,絕不會讓尋常人等瞧見分毫。你覺得如何?”
林世卿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道:“我之前倒沒想到你會……將我安置在宮內,還是離你那麼近的地方。你不怕?”
“正因為是你,我不怕。” 孟驚羽這話脫口而出,仿佛再自然不過。
林世卿聽聞後,睜睖地看著孟驚羽笑意淺淺的清峻麵龐,不知為何臉上竟有些熱意。
而另一邊的孟驚羽待得緩過神來,麵上也止不住的籠了一層不自然的神色,仿佛像是要掩蓋什麼一樣咳了咳,又是補道:“我是說……世卿若是要對我不利,這一路行軍多少機會,之前不會,現在你也不會的。”
林世卿聽了這解釋隻覺得自己嗓子更加幹澀,盡量不著痕跡的避過孟驚羽眼神,應了一聲:“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