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話還沒對他人說起,有時甚至隻在承德殿或是禦書房情急之下突然說出了口,第二日上朝之時,諸令便會推動不得。朝中文武百官過半的人便會找出種種理由來阻礙,甚至有時像賑災這樣每年都會做的事,他也無法推動半分,苦笑和無奈之下,他隻得求助於首輔大人。
十二年了,他做這樣的一個傀儡皇帝已經太久了。
滿朝文武之中,他所能信任的僅僅隻有祁家父子,眼前的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太監,還有一個從來都入不了晉麒眼的太醫,再加一個在朝堂上不怎麼開口的張元罷了。
當初八歲登基,先帝給他留的輔助大臣不隻有他晉麒,還有個尚書令張元,可那個張元……
陳帝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樹影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和那幾盞孤燈發呆。
張元,朕該如何才能讓你激起鬥誌。
陳帝年幼時雖未被為封太子,但先帝在世時便將學富五車的張元指給他,教導他功課,後來他登基,其實張元已等同時少傅。
他要如何做,才能一步步地將皇權奪回自己的手中,大陳國到他手上已過百年,皇帝也有六位,可有哪位皇帝做得像他這般憋屈的。
今天稍有動作,晉麒已是咄咄相逼,他每邁出一步都是如此艱辛,甚至有時為了進一步而不得不退上三步。
“皇上,夜深了,您今日是在承德殿歇下了,還是要去……”
陳帝緩緩轉身,看著肖公公苦笑一聲道:“自然要去晉貴妃那!”
“是!皇上……”肖公公微抬頭看了眼陳道緩緩說道:“皇上……今日……已是初二了!”
“初二了?嗬嗬……甚好……!有些事該做的終歸是要做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許久,陳帝空洞的雙眼望著天上的明月道:“明日把周太醫叫來吧!你自己去,不要讓人知道,來了後直接到內殿!”
肖公公應下後,便隨陳帝來到晉貴妃居住的紫蘿宮。
早有宮女來到紫蘿宮將皇上正在往這邊過來的這一消息傳給了晉貴妃。
雖說,夜早已黑透,也早已過了歇息的時間,可整個紫蘿宮上下卻仍燈火通明,正靜謐地等待它另一個主人的到來。
自然,晉貴妃也早已做好了接駕的準備,因為她清楚,皇上今天是一定會到她這裏來……
晉貴妃剛將一碗湯藥喝下,這湯藥自然是為了讓她能盡早受孕的坐胎良藥,陳帝早已見慣,扶起請安迎接的晉貴妃,二人緩步向寢殿而去。
兩人執手而行,陳帝微微一笑,“這麼晚了,愛妃還未休息?”
晉貴妃低頭,輕笑道:“皇上,臣妾已經習慣了皇上在身邊,若皇上不來,隻怕臣妾這一晚上都不能安睡呢!”
陳帝仍保持著麵上微微的笑容,“剛晉候爺與朕聊了一會兒,倒讓愛妃久等了。”
晉貴妃道:“都這麼晚了,爹爹還不回府休息,爹爹總是這樣,有操不完的心!”
陳帝輕輕緊了緊握著晉貴妃的手,二人在床邊落座,陳帝看著晉貴妃的雙眼,一字一句清晰說道:“候爺是父皇留給朕的首輔大臣,自然操得心要比旁人多得多了。”
一夜安詳,晉貴妃不再多問,陳帝也不願多說……
女子溫柔,男子專情……
仿佛這世間的一切於他們而言,不足掛齒,輕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