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杞人憂天(4)(1 / 2)

劉建強同樣有些為許一鳴擔心,說周洛這地方的官員一貫惰政,能輕輕鬆鬆就輕輕鬆鬆,絕不會去自討苦吃,許一鳴如此大動幹戈,排山鄉的政府工作人員礙於政府公文,雖不明說,但心裏指不定怎樣的埋怨,這從他們拖拖拉拉的工作作風就可見一斑,“許縣長,這次要是丹霞村隻是虛驚一場,那些人隻怕就會說許縣長小題大做,唯恐天下不亂了。而普通工作人員呢,隻怕就會說許縣長這是吃飽了撐的。”那些人是哪些人?自然是候治東及其同盟。這一路都不好走,許一鳴踏著泥濘的山路,頂著雨,艱難前行。深秋了,秋雨打在臉上,有著絲絲的寒意。許一鳴說這一刻,他不想其他,就希望自己這次是真的杞人憂天,他的擔心是錯誤的,獅子山什麼事情都沒有,眼前的這點秋雨對獅子山根本就不算什麼,哪怕再大上十倍百倍的大雨也難撼動獅子山絲毫。如果是這樣,他情願被人嘲笑,被某些人拿今天這事做文章,也好過獅子山一塌,山崩地裂,屋埋人亡。相對於群眾的生命財產,被人嘲諷又算得了什麼。“也隻有許縣長才會這樣想。”劉建強有些氣喘籲籲,停下來喝了一口礦泉水。“如果不是刮風下雨,我們走這段山路是不是不會這麼累?”許一鳴笑問。“這個自然。”劉建強點頭。“可因為眼前的風雨,我們就不上獅子山了?”“這怎麼可能!”“這不就是了。”許一鳴笑,“沒有風雨自然好,可既然我們今天非得上獅子山不可,既然遇上了這麼一場雨,那不管多大的風雨,我們都得頂風冒雨前行。上獅子山是這樣,做人做事也是如此。”“我懂了。”劉建強說,“有些人遇到了風雨會選擇退怯,有些人遇到風雨,會風雨兼程,風雨越大越勇。許縣長是後者。”許一鳴笑了笑,爬上後山的山峰,獅子山就在眼前。但要到獅子山山腰,還得順小道下到山凹,然後繼續攀爬。放眼望去,山嵐疊嶂,層林盡染,落葉的樹種將丹霞村遠近的山頭映得一片金黃,間或有些許的綠,那是常青樹種。而從後山山峰望向村落,竹海一片翠綠,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一種濃濃的雨意之中。許一鳴說,其實人的本性都是甘於安逸,如果有選擇,誰願意自討苦吃,他許一鳴是人,自然也是如此。隻是相對於某些人,他們這種人心有良知和良心,知道歉疚和不安,知曉責任和擔當,知道在風雨到來之時,自己多吃苦多受累,別人就可以少吃苦少受累。既然不想選擇,那就隻能義無反顧地迎著風雨而上,咬緊牙關挺住。“這種人是不是挺傻的。”許一鳴笑問。“沒有。”劉建強搖頭,說很希望自己將來成為許一鳴說得這種人。就目前而言,能力使然,還需努力。“那就多加學習,多多努力。”許一鳴鼓勵。“我會的。”劉建強點點頭,真心實意,說周洛的官場,本來像一潭死水,讓人看不到什麼希望,尤其像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普通工作人員,更是對周洛的未來沒有多少的信心,是許一鳴的到來,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不是還有張縣長、謝縣長他們這些孜孜以求的同誌麼?”劉建強承認,張誌峰和謝誌剛是正直、勤政,比某些人不知強了多少倍,隻是因為有了他們,周洛才不至於一盤散沙。但他們有他們的局限性,那就是本鄉本土出身,需要顧忌的地方太多,這顧忌一多,做事未免就有些放不開手腳,哪像許一鳴,敢想敢做,想好了就做,明知困難重重,也是做了再說,困難來了,那就一個個去解決。就拿快速通道一事來說,沒有許一鳴的孤注一擲,那就沒有快速通道的開工在建。周洛如果交通不先行,就是再過十年,隻怕還是逃不了“貧困”二字。“說心裏話,政府院子裏的許多年輕人都希望許縣長能繼續留在周洛。”劉建強說。許一鳴笑了笑,說繼續留在周洛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留與不留的問題,它牽扯到方方麵麵,他留在周洛就可以力挽狂瀾,救周洛於貧窮?隻怕未必。一個廉副鄉長都可以不把他許一鳴放在眼裏,更何況是某些人,連張誌峰都奈何不了,更別說是他這麼一個掛職副縣長了。所以一個人要想改變周圍的環境,除了能力,還得擁有權力。一個掛職副縣長,能改變的也就是劉建強他們這些身邊的人和那麼一條路,至於其他的,更多的是有心無力。他許一鳴有自己的夢想,也有自己的牽掛。如果有一條路比留在周洛更能讓自己去實現心中的夢想,而且這條路不但可以在將來讓自己的夢想最大化,還能解決自己的牽掛,自己為什麼不去走這條路。“許縣長說得這些我都懂,隻是許縣長這麼一走,是周洛的遺憾。”劉建強說。“沒什麼可遺憾的。”許一鳴笑,說從他到周洛掛職起,他這一生就與周洛有了分不開的緣,到死,他的履曆表中都會有那麼一欄,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於周洛掛職副縣長。就憑這個,他許一鳴不管在哪,都不會對周洛坐視不管,該他出謀劃策的時候就會不遺餘力,有張誌峰謝誌剛等誌同道合的同誌在周洛孜孜不倦,他許一鳴在不在周洛其實都是一個樣,周洛隻會朝前走,不存在退步。周洛的明天會比今天好,這個是毋庸置疑的。可會一個樣嗎,許一鳴也就這麼一說,這話有些站不住腳,就拿讓振東鋁材入駐侯家村地塊這事來說,張誌峰不惜飲鴆止渴,隻圖眼前,不管將來。如果是他許一鳴來當這個縣長,那他寧願臨渴穿井,也好過飲鴆止渴。這是一個治縣的理念問題,與盡忠職守沒有多大的關聯。這個問題許一鳴自然不會和劉建強深談。許一鳴淡淡一笑,“跟了我兩年,我就要離開周洛,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劉建強自然明白許一鳴這話的意思,許一鳴這是準備在他走之前安排好自己。劉建強知道許一鳴原則性強,能讓許一鳴如此不容易,說明許一鳴對自己這兩年的工作予以充分的肯定。劉建強知道隻要自己的要求不過分,許一鳴都會滿足他的要求。一個掛職副縣長,說話未必管用,這也是廉副鄉長對許一鳴不以為然的原因之一,但劉建強知道,以許一鳴和張誌峰的關係,許一鳴想安排自己,跟張誌峰一說,張誌峰肯定會百分百滿足。“如果侯家村真的成立經開區,我想上經開區去。如果不能成立,那就算了,我還是留在政府辦。”劉建強說。這是許一鳴沒有想到的,因為即便是成立經開區,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到經開區肯定得吃苦受累,不見得比在政府辦好。“想好了。”許一鳴問。劉建強很是肯定地點頭,說經開區一旦成立,也就是一個空架子,什麼都沒有,招商引資肯定是經開區的開園之急,周洛一窮二白,想要招商引資不那麼容易,到了經開區當一名普通的幹部為招商引資焦頭爛額在所難免,但他願意去試試。他不能保證在經開區就可以幹出一番成績,但可以保證到經開區後一定竭盡全力。如果說劉建強以前隻是想想,還在猶豫的話,那今天許一鳴的話讓他下定決心,“許縣長剛才說了,隻有迎風曆雨,才會知道風雨後的美麗,我想向許縣長學習。”“行,我會跟縣長說。”許一鳴頭一點,“將來經開區成立,你肯定是第一個向園區主任報到的同誌。”獅子山山腰到了。古樹參天,也是一地的金黃。葉子紛紛揚揚,落在許一鳴的身上、臉上。葉子打在許一鳴的臉上,比雨水還要冰涼。再往前走,就無路了,前麵都是亂石堆。鐵牛正和專家組的幾個人站在亂石堆上。而雨水,不斷地從亂石中湧了出來,然後嘩嘩朝山下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