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組人員也在和荀明亮、劉建強等進行談話。劉建強剛剛回到辦公室,祝韜打來電話,讓劉建強到小會議室去一下。劉建強一走進小會議室,並沒有祝韜,就見縣紀委的一名幹部陪著三人在座。劉建強和縣紀委的這名幹部平時比較熟絡,本想打聲招呼,但一看形勢不對,氣氛有些沉悶,劉建強機警,話到嘴邊趕忙收了回去。一人朝旁邊的椅子一指,讓劉建強坐,同時告知劉建強,他們是市紀委調查組的,奉命前來調查,希望劉建強據實回答,對相關情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與許一鳴如出一轍,劉建強一聽是組織調查,一時驚愕萬分。劉建強知道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一名普通科員,即便有問題,也到不了讓市紀委派調查組下來調查的地步。調查組調查誰?隻能是許一鳴。他是政府辦跟著許一鳴的幹事,如果許一鳴有什麼問題,調查組第一個找的肯定是他。“你們調查許縣長,有沒有搞錯?”劉建強驚呼,不敢相信,“許縣長這麼敬業,他有什麼值得上級組織調查的?”“有沒有搞錯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你就說你知道的。”調查組的成員嚴肅地說。劉建強恢複平靜,點點頭:“那好,有什麼你們問,許縣長光明磊落,他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可說的。”“在快速通道定標前一天,你們到達省委賓館後,許一鳴同誌都做了些什麼?”“沒做什麼啊。”劉建強說,“洗臉漱口,然後一起吃飯啊。”“在哪吃的飯?”“就在省委賓館後麵的小胡同裏。”劉建強回憶,“一桌飯,是我訂的,菜也是我點的,遵照許縣長的指示,一切就簡、能省就省,十個菜,總共消費358元。本來是365元,許縣長讓老板打了點折,就按358元計算,第二天就要開標,許縣長的意思是圖個吉利。請問,這是不是有問題?我們是不是超標了?就這事,市紀委也派調查組,也太小題大做了吧。358元,在省城能吃什麼,在省委賓館隻怕一個菜都吃不了。”358元是問題嗎,很顯然不是。劉建強此話明顯帶有嘲諷,頗有些情緒。有成員敲敲桌子,讓劉建強就說自己知道的,不要畫蛇添足,調查組就是找劉建強核實問題,劉建強隻是協助調查,劉建強用不著有什麼抵觸情緒。“這麼說許一鳴同誌那天晚餐一直跟你們在一起,中間並沒有離開?”劉建強說自己就事說事,他能有什麼抵觸情緒。他跟隨許一鳴的時間也就一年不到,時間不長,但許一鳴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裏。許一鳴能力強,幹勁十足,這一年哪天不是廢寢忘食,工作到深夜。以前也有省廳的幹部到周洛掛過職,但從來沒有哪個幹部像許一鳴這樣一心撲在工作上。“跑題了。”調查組成員提醒,“說重點,說吃飯。”劉建強不管,自顧自地說,不該吃的飯,許一鳴從不吃,更不要說接受宴請,在他的印象中,許一鳴到周洛後除了跟張誌峰出席過幾次飯局,從來就沒見許一鳴單獨跟哪個老板吃過飯。那天晚飯自始至終,許一鳴都和他們在一起,中間連廁所都沒有上,這個當天在場的都可以證明。“那飯後呢?許一鳴同誌飯後也跟你們在一起?”這個沒有。劉建強實話實說,許一鳴因為飯前被人堵在門口,不想再回房間,怕被投標方煩擾,和他互換手機,所以那晚許一鳴是沒有住在省委賓館。“他被誰堵門了?是不是葛長遠?”“不是。”劉建強頭一搖,說他雖然當時沒在現場,但他知道,堵門的人不是葛長遠,而是黃豔豔。這個事情荀明亮當時在場,看得清清楚楚,荀明亮可以作證。“黃豔豔是誰?”“誌良集團的辦公室主任,候誌良派她來邀請周洛全體人員到省委賓館貴賓樓吃飯。許縣長說要避嫌,沒有答應,寧願花358元的辦公經費去小飯店吃飯,也不願在貴賓樓觥籌交錯,燈紅酒綠。黃豔豔為此還緊追著不放,一直追到大廳。這個,我在大廳看得清清楚楚。”“許一鳴同誌當晚沒有住省委賓館,他住哪裏?”“家裏啊。”劉建強說,許一鳴是省交通廳下來掛職的,他在省城有家有房子,當晚就住在家裏。“那你知不知道,許一鳴同誌離開後具體都做了些什麼?”“這我哪知道啊。許縣長去哪,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時跟著,市紀委又沒有要求我這麼做。”劉建強搖搖頭,“不過事後我聽許縣長說起,他那天晚飯後先和艾記者回鋼廠的筒子樓看望了自己的父母,然後被艾記者的同學強拉著到蘭黛俱樂部唱歌,許縣長說他那晚喝了不少的啤酒,第一次喝高了。”“這個艾記者是誰?”“記者啊!”“你應該知道,我問的是這個艾記者和許一鳴同誌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啊。”“什麼樣的男女朋友?”調查組追問。這個劉建強不知道,事涉隱私,他不清楚。許一鳴和艾小麥到底到了什麼地步,調查組如果特別想要知道,可以去問許一鳴,不要問他。他就知道許一鳴未婚,這一年,他見過的唯一和許一鳴走得近的女性就是艾小麥,再無其他。“有人舉報許一鳴同誌在這方麵不太檢點,你怎麼看?”劉建強嗤之以鼻,說這個舉報人肯定是混淆視聽,故意栽贓陷害,目的就是要搞臭許一鳴,故意往許一鳴的身上扣屎盆子。如果許一鳴這樣的人紀委都說他在生活上都不檢點,估計蓮城的幹部就沒有一個是檢點的。“舉報人有證據嗎?”劉建強輕蔑地一笑,“肯定沒有。”劉建強還說,作風問題,從來都是捕風捉影,沒有真憑實據也可以說得像模像樣,可以讓被舉報人焦頭爛額,疲於應付。這個舉報人沒有證據,但許一鳴卻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許一鳴剛到周洛縣不久,曾有人想要算計許一鳴,對許一鳴進行性賄賂,許一鳴嚴格自律。事後許一鳴特意讓他刻錄了一張當時的光碟,以免自己說不清的時候作為證據。當時他還覺得許一鳴是多此一舉,沒有做過就沒有做過,有什麼好怕的。今天他才知道,什麼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現在看來,許一鳴還真是有先見之明。“誰想對許一鳴同誌進行性賄賂?”調查組追著不放。這個劉建強不便說,隻能搖頭,說自己不知道。許一鳴這一年除了偶爾幾天住在省城,其他時間都在周洛,在周洛住在哪?政府招待所。招待所有監控,保存時間都長,調查組可以去查,看這一年裏許一鳴是不是都住在招待所,看這一年裏許一鳴的房間裏是不是有妙齡女子進去過。一葉知秋,看了監控,調查組就會明白,許一鳴是個怎麼樣的人,他這樣的人,會不會真像舉報者所言的那樣,生活不檢。“這個我們會調查的。”調查組說。“那就好。”“還有什麼需要說的嗎?”調查組問。“不知道啊,我又不知道你們請了解什麼?”劉建強說,“有什麼問題,你們直接問就是了。許縣長是不是徇私舞弊,是不是受賄啊,這個都可以問。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沒有,許縣長什麼都沒有。許縣長到周洛一年,可他為周洛做的事抵得上許多人一輩子。那些舉報許縣長的人,就是想暗箭傷人,就是想詆毀許縣長。組織上得還許縣長清白。要不然,今後誰還會幹事。不幹事的,沒有查,想幹事的,倒還查上了,組織上怎麼能這麼幹。”調查組一時被劉建強嗆得啞口無言。趕忙讓劉建強在筆錄上簽字,然後將筆錄一合。讓劉建強該幹嘛幹嘛去。“這個劉幹事,脾氣蠻大的嘛?”調查組有成員看著劉建強的背影直搖頭。縣紀委的同誌說,劉建強出身農家,沒有背景,到縣政府工作後一貫謹小慎微。今天這樣義憤填膺,他也是第一次見。調查組的成員起身,說今天的調查就先到這,待他們向組長彙報後,再作進一步的打算,需要縣紀委協助的,到時再麻煩縣紀委。“應該的。”縣紀委的同誌點頭,說周樹林、張誌峰有指示,全力配合調查組工作,不管是誰,隻要調查組需要,他們都會將相關人員請到會議室來配合調查。調查組的成員都是搖頭,說這次到周洛調查,感覺真是夠嗆,不管是荀明亮還是劉建強,都對調查組不滿多於歡迎。“畢竟許縣長在周洛還是幹了不少實事,大家都看在眼裏。”縣紀委的同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