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縣長對這組照片可有印象?”丁組長問。“這不是蘭黛俱樂部的包廂麼。”許一鳴一看這組照片,還真是吃驚不小:“怎麼會有這個?這是怎麼拍到的?”“怎麼就不能有這個了,不要以為在包廂裏就可以為所欲為,以為別人不知道,其實早就被人注意上了。”丁組長說。許一鳴的驚訝其實不在這,注不注意的無所謂,問心無愧,被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又如何。他是真的奇怪,那天在包廂裏喝酒,怎麼可能被人偷拍了照片?沒這道理啊。那天在“蘭黛俱樂部”的包廂裏,除了他,其他人都是艾小麥的同學,並沒有外人,這些照片如何被拍到並且流傳到舉報者的手裏,還真是讓人困惑。同學之間,一時好玩,互相拍幾張玩玩,這個有可能,可這組照片的拍攝角度很有問題,分明就是就重避輕,該拍的不拍,不該拍的全有,其目的明確,就是要抓他許一鳴的把柄,這就很值得驚訝了。是艾小麥的那些同學拍的?他相信不會,沒有這個必要啊。被人收買了?也沒有這個可能啊。許一鳴相信他們不會偷偷拍下這樣的照片,他們不可能如此居心叵測,也都算是事業有成,沒必要如此卑劣,弄得自己聲名狼藉,眾叛親離,得不償失。唯一可疑的,應該就是鍾聯東了,鍾聯東對艾小麥愛慕那麼久,突然間被他橫刀奪愛,嫉恨在所難免,於是鍾聯東故意設了這麼一個局,目的就是想陷害?不可能。鍾聯東可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對他是有那麼一點嫉恨,可鍾聯東想要發泄心中的不滿,無非就是鬥酒,想方設法將他許一鳴灌醉,不可能再有其他,像這種拍照,無中生有式的舉報,這種愚蠢至極的事情鍾聯東應該還不至於去做,鍾聯東這樣做,他能得到什麼?什麼都得不到。反而會弄得自己聲名狼藉。真要是都知道他鍾聯東故意設局故意栽髒,那場麵上的人今後誰還敢與鍾聯東親近,都會敬而遠之,鍾聯東不會這麼傻,不然振東集團還真是富不過二代。這組照片還真是詭秘,想不明白,沒有道理。許一鳴感歎,說看來還個社會還真是無孔不入,防不勝防,自己今後還真的需要汲取這件事的教訓,原以為在蘭黛俱樂部那樣高檔的會所,又是在包廂裏,在座的又都是同學關係,偶爾放肆一點應該沒關係。現在看來,還真是人在做,天在看。不能僥幸。年輕人敲了敲桌子:“許一鳴同誌,請你說重點。”“什麼才是重點?”許一鳴笑問。年輕人一指照片:“這名和你關係如此親密的女子是誰?你有沒有她的聯係電話?”這話問得很沒水平,既然一開始就說他許一鳴接受陪侍,那擺明了此女子就是陪侍人員。他許一鳴一貫謹小慎微,哪怕喝再多的酒也不會糊塗到互留電話的地步。肯定隻會是隻此一回,再無下次。留電話號碼,那不是找死。真要是遇上突擊掃黃,此女子被治安大隊逮了個現行,他許一鳴的電話被留存在女子的手機裏,治安大隊一查電話號碼,與該女子非親非故,而是還是個公職人員,副縣長,那還說什麼,直接帶著該女子上周洛認人,將他堵在副縣長辦公室,這不是找死是什麼。許一鳴這話有些調侃。年輕人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許一鳴,你什麼意思?”“這回沒有同誌,隻有許一鳴了?”許一鳴笑,“沒什麼意思啊,就是幫你們分析分析,如果是陪侍人員,我怎麼可能有她的電話號碼,當然了,如果不是陪侍人員,那就另當別論了。”丁組長笑了笑:“許一鳴同誌,還是言歸正傳。”偶爾無傷大雅地調侃一下,這個可以,你能調查,就不許我調侃啊?當然可以,可以理解。可這畢竟是組織上的調查,得嚴肅對待。許一鳴笑了笑,不再調侃,指向其中的一張照片,耐心說明,許一鳴說這張照片上和他喝交杯酒的女子穿著一件風衣,而旁邊的一角,還照了一個風衣的衣角,兩件風衣仔細辨認,還是可以看出來,一模一樣。“這兩件一模一樣的風衣能說明什麼?你又想說明什麼?”丁組長問。“這就是問題的關鍵。”許一鳴說。他記得當天在包廂,一左一右坐的就是這兩位美女,為什麼所有的照片隻有其一,不見其二,如果能把他許一鳴左擁右抱的照片寄送紀委,豈不是更具震撼力。因為舉報者有所側重,知道什麼能寄,什麼不能寄。所以隻見其一,其二一概不見,至多就是一個衣角。因為隻要其二一露真容,什麼都不言而喻。許一鳴告訴調查組,和他喝交杯酒的女子,他不但知道電話,還知道姓名,她叫熊小霖,說人家的陪侍人員,那是在侮辱人家。而這旁邊隻見衣角,沒有顯身的人,同樣是個女子,她叫艾小麥,省報記者。之所以照片裏隻有熊小霖,沒有艾小麥,估計是有所選擇,知道將他許一鳴和艾小麥親密的照片拿出來沒用,了解他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起不到混淆視聽的作用,因此留著,隻寄有用的,其他的都留在手裏。“可惜了,我和艾小麥的照片比這還親密呢。”許一鳴說。“說重點。”丁組長提醒。“艾小麥是我許一鳴的女朋友。熊小霖是我女朋友最好的閨蜜。”許一鳴說。“當著女朋友的麵,和女朋友的閨蜜如此親密,這也太那個了吧。”年輕人吃驚。許一鳴承認,說當時喝高了,熊小霖要和他貼麵,喝交杯酒,艾小麥在一旁隻是笑,不反對,頭腦一發熱,也就喝了,“我的行為是有些不檢點,這個我檢討,可我當著我女朋友的麵和她的閨蜜喝交杯酒,我女朋友都沒有意見,紀委難道還有意見了?”“真是這樣?”丁組長追問。許一鳴笑,說丁組長現在不相信沒關係,他知道,既然是調查,不可能隻是聽他一麵之詞,調查組肯定還得找艾小麥、熊小霖她們當麵去核實。這個沒關係,當時在場的不僅僅就是他們三人,那天是艾小麥她們同學聚會,他是列席,那天坐在包廂裏的人不下二十人,他雖然都沒有聯係方式,但艾小麥有,調查組可以找艾小麥、熊小霖要,讓同學一一作證。許一鳴還著重指出,在艾小麥的這些同學之中,有一個人比較特殊,此人叫鍾聯東,是振東集團的董事,當晚的消費是他買的單,其旗下的振東鋁材還有意落戶周洛侯家村地塊,這個人應該算得上與周洛存在利益關聯,不過這事,他事前已經向張誌峰做了彙報,征得張誌峰的同意。“這就是舉報信所說的陪侍?”許一鳴笑,“這種情況也算陪侍,那豈不是笑話。”調查組的成員互相對望了一眼,沒有說話。許一鳴說艾小麥是他女朋友這個用不著懷疑,他帶艾小麥見過自己的父母,而且艾小麥還有自己在省城家中的鑰匙,紅頭繩係著,就掛在艾小麥的胸前。調查組一見艾小麥就可以看到這片鑰匙。至於和葛長遠在定標前夜私自接觸,許一鳴剛才莫名其妙,這會不用調查組提醒,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許一鳴說,看來還有一組照片是他和葛長遠坐在蘭黛俱樂部大廳的沙發上侃侃而談的場景。他當時喝高了,有意出去吹吹風,沒想到在大廳遇到了葛長遠,雖然他知道不能在定標前與投標方私底下接觸,可兩人既然都已經在大廳遇上了,自然不能視而不見,他坐下來和葛長遠隨便聊了幾句,前後不過十分鍾。十分鍾的交談,就可以私底下定標?應該沒有可能,他和葛長遠還沒到這種關係,真要是關係密切,也不會在這種場合私聊。當時這個情況熊小霖同樣可以作證,因為十分鍾一到,鍾聯東就打發熊小霖來找他,讓他回去喝酒。至於私底下接受宴請,那更屬子虛烏有,根本沒有這事,當天的晚餐是在省委賓館旁邊的小餐館吃的,周洛全體工作人員都在,他許一鳴不是孫悟空,不會分身術,飛不了,趕不了兩個場子。“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該說的我許一鳴都說了,接下來,就該調查組去核實了。”許一鳴笑問,“丁組長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嗎?”該說的許一鳴都說了,丁組長還有什麼好問。他讓許一鳴在筆錄上簽字。讓許一鳴暫時不要離開周樹林的辦公室,他的這些情況需要和周洛方麵碰一碰。“那你們碰,我看報。”許一鳴拿起報夾,回到沙發上,開始心平氣和地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