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是我,我對李鑫齊什麼都不會做。”許一鳴說。鍾聯東用一種極為不屑的目光看著許一鳴。許一鳴一笑,告訴鍾聯東,報複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並不是讓對方受什麼皮肉之苦,皮肉之苦,遲早都會愈合,沒什麼大不了的。許一鳴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的心靈備受煎熬,讓對方為自己的行為後悔一輩子。就拿李鑫齊這件事來說,如果是他許一鳴,打折李鑫齊腿這種事情,他還真不會去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對艾小麥好,讓艾小麥跟他在一起,比跟那什麼李鑫齊在一起,更幸福更快樂,過得更好。兩個人相親相愛,快樂幸福,若幹年後,艾小麥還會記得自己的生命中有李鑫齊這麼一號人物?肯定不會。倒是李鑫齊,隻怕一輩子都會為自己對艾小麥曾經有過的傷害而備受良心的煎熬。“我知道鍾總不喜歡用這個辦法,但我覺得這樣挺好,於人於己都有利。”許一鳴說。鍾聯東愣愣地看著許一鳴,許久,鍾聯東頭一點,陰冷的目光不再。鍾聯東承認,他和許一鳴不是一路人,因此兩個人做事的方式也就大不一樣。鍾聯東說自己一直喜歡直截了當,不喜歡婆婆媽媽,彎彎繞繞,遇上不高興了,喜歡掄起拳頭就上,哪裏會想到去用許一鳴說的這種方式。不過憑心而論,許一鳴的這種做事方式,他鍾聯東不喜歡,但是卻很適合艾小麥,艾小麥就該喜歡許一鳴,他鍾聯東還真是無話可說。就憑許一鳴剛才說的那些話,許一鳴還真是可以自信,艾小麥這次肯定不會看錯人,他鍾聯東也不會再有什麼機會。“媽的,艾小麥能夠和你許一鳴走到一塊,我看挺好。”鍾聯東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看了看許一鳴身後,有些不解:“說了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艾小麥呢?上哪了?”“一早就回省城了啊。”許一鳴答。“這個艾小麥,搞什麼,這麼急,就不能明天再走。”鍾聯東眉頭一皺。艾小麥今早跟許一鳴說,之所以今天就回省城,是因為總編給她來了電話,讓她趕緊回去。其實許一鳴明白,這不過就是一個借口,艾小麥是不想麵對鍾聯東,避免和鍾聯東同行,免得他許一鳴誤解。其實許一鳴剛剛與艾小麥情定三生,正是濃情蜜意之時,此時的許一鳴,從心裏希望艾小麥能在周洛多呆上幾天,可許一鳴一想到艾小麥的采訪任務已經完成,而他自己每天事務繁忙,又沒時間陪艾小麥,留艾小麥在周洛幹什麼,就為了和她手挽手逛街?人不能這麼自私,畢竟艾小麥有艾小麥的事業。至於艾小麥怕他誤解,不願和鍾聯東同行,許一鳴認為實在沒有這個必要,既然是戀愛,那就是兩個人彼此信賴,而不是無端猜疑,這樣相愛的兩個人才會長久,才會最終走向婚姻的殿堂。要不然,最終隻能是半途而散。如鍾聯東所言,許一鳴和鍾聯東不是一路人,即便鍾聯東對艾小麥用心良苦,他和鍾聯東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朋友。但橋歸橋路歸路,他和鍾聯東成不了朋友,並不代表鍾聯東就一無是處,許一鳴有理由相信,這個鍾聯東,做事再怎麼陰狠,但對艾小麥,他應該是真誠的,所以也就沒什麼好擔心和誤解的。一輛車停在鍾聯東身邊,是鍾聯東的那輛大奔,緊隨鍾聯東大奔車後的,是一輛越野車,政府牌照,正是張誌峰的座駕。“這個張誌峰,比自己預想的時間略晚了幾分鍾。”許一鳴心想。越野車一停,張誌峰和祝韜笑嗬嗬地從車上走了下來。“鍾總酒醒了?”張誌峰笑問。“醒過屁。”鍾聯東笑罵,“縣長看我這樣,像是酒醒了的樣子?”“還真是不像。”張誌峰點頭,看了許一鳴一眼,“許副怎麼也在?”許一鳴笑了笑:“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聽縣長說話的口氣,我想縣長這會是不希望我在這。”“還真讓許副說對了。”張誌峰點頭,承認他這會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許一鳴,不可能是他人,尤其是剛才,他在汽車上一看到許一鳴和鍾聯東站在門庭前有說有笑,他的頭“嗡”地一下就大了,心裏有些害怕,心說要糟。“我有什麼可讓縣長害怕和糟糕的?”許一鳴笑。“裝傻吧,許副這麼聰明,會不知道?”張誌峰小眼一眯,“許副,你看這都幾點了,怎麼還有閑情在這和鍾總閑聊,鍾總這,有我張誌峰就行了,用不著許副,我看許副還是忙自己的事情去好了,政府那還有一攤子事等著許副去處理呢。”“縣長怎麼可以這樣。喝酒的時候就想著許副,酒一喝完,許副就像那喝完的酒瓶,隨手就扔,這怎麼行。”許一鳴頭一搖,說他今天不準備到辦公室坐班了,他今天就想追隨張誌峰,張誌峰去哪,他許一鳴今天就跟到哪。不離不棄,誓死追隨,“許副夠意思吧,縣長。”“算了吧。許副,這樣做有意思嗎?”張誌峰頗為懊惱。“怎麼會沒有意思?”許一鳴一笑,“難得看到縣長如此懊惱,垂頭喪氣,縣長難得如此,我覺得很有意思。”鍾聯東看看許一鳴,又看看張誌峰:“敢情許縣長不準備跟我們一起去?”“許副今天另有安排,今天就不陪鍾總了。”張誌峰說,語氣有些急。許一鳴卻是另一腔調,說話平緩,說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他今天都會置於一邊,怎麼著鍾聯東都是艾小麥的同學,他今天都得跟張誌峰一起,把鍾聯東陪好,以盡地主之誼。要不然將來和鍾聯東在省城遇上了,還怎麼在一起喝酒,什麼白的啤的,都是屁話。為了這個,他許一鳴今天都不能置鍾聯東而不顧。鍾聯東說許一鳴這話聽著就讓人高興,既然如此,也就沒必要站在門庭說個沒完了,還是抓緊時間辦事要緊:“許一鳴,你是坐我的車呢,還是坐張縣長的車。”“坐縣長的車好了,你那奔馳底盤低,我坐著犯暈。”“那就有勞你們在前帶路。”鍾聯東上了奔馳。“鬼扯,你犯個鬼的暈。”張誌峰白了許一鳴一眼,無可奈何,“如果你許一鳴非要死皮賴臉地跟著,也行,那就坐鍾總的車。”許一鳴不樂意,說鍾聯東的大奔是好,可他就喜歡大越野,尤其是張誌峰的這輛大越野,一看見就倍兒親切,坐著也踏實。“你許一鳴是踏實了,可我張誌峰卻一點都踏實不起來。”張誌峰直搖頭,“這一路,你許一鳴在我麵前晃來晃去,隻怕你沒犯暈,我張誌峰就先暈了。”為免張誌峰犯暈,耽誤全縣人民的大事,許一鳴向張誌峰保證,這一路,如果張誌峰不說,他許一鳴絕不開口多說一個字,昨天喝多了,現在正好忙裏偷閑,好好在車上補一覺。越野車搖搖晃晃的,有如搖籃,除了踏實,還特別適合睡覺。“我就睡覺,不說話。”許一鳴保證。“許副說話算話?”張誌峰不太相信。許一鳴信誓旦旦,說他向黨保證,隻要張誌峰不先開口,他許一鳴絕不多言。當然了,打鼾不能歸於說話之列。“真的?”“真的。”許一鳴上了後座,一拍司機的肩膀:“開車,去侯家村。”司機回頭看了張誌峰一眼。許一鳴一笑,說看來在這輛車上,他許一鳴說的話不管用,得張誌峰來。“縣長,你說我們是不是去侯家村?”張誌峰無可奈何:“侯家村,開車。”鍾聯東的大奔已經出了招待所,停在路基邊,看到越野車超了過去,大奔隨即跟上,兩台車一前一後朝排山駛去。許一鳴把頭往座椅上一靠,懶得看張誌峰一眼,眼睛一眯,信守諾言,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