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涸澤而漁(1)(1 / 2)

走到招待所門口,許一鳴兜裏的電話響了,一接,是張誌峰。“許副這是上哪了?”張誌峰問。許一鳴笑:“都下班了,還能上哪,自然是回招待所。”張誌峰笑,說難得,還以為許一鳴下班後仍在辦公室加班,哪知到辦公室一看,房門緊鎖,許一鳴竟然準時整點下班,這種情況並不多見,心裏還在納悶,許一鳴這是去哪了?後來一想,明白了,艾小麥還在周洛進行采訪,明天才回省城,許一鳴這是趕著和艾小麥約會呢。“縣長有事說事,沒事我可就掛電話了。”許一鳴不想聽張誌峰胡扯,打斷張誌峰的廢話。張誌峰笑:“等會於招待所有個應酬,需要許副一同參加。”“來客與我許一鳴分管的交通有關?”許一鳴問。“沒有。”張誌峰答。“那就算了。”許一鳴一口回絕,說艾小麥明天一早回省城,他和艾小麥、小蔡約好了,等會一起吃晚飯,張誌峰需要應酬是張誌峰自己的事情,既然張誌峰要宴請的來賓與他許一鳴分管的交通線沒有任何關聯,那就恕不奉陪。張誌峰實在應付不過來,可以找謝誌剛,謝誌剛是常務副縣長,由他陪同合適。張誌峰笑,說今天這個接待任務頗為隆重,謝誌剛理所當然會出席,但許一鳴也不能被落下,都得與來賓相見。“誰到周洛有這麼高的規格?市委李書記?”許一鳴奇怪。“李書記現在一聽到周洛這兩個字隻怕就頭痛欲裂,他怎麼可能主動往周洛湊。”張誌峰笑。“你又騷擾李書記了?”許一鳴問。“什麼騷擾,許副用詞不當,是彙報工作。臨近年終,該找還是得找,該要還是得要。要不然周洛怎麼辦?全縣幹部都喝西北風去?”張誌峰在電話那端笑,許一鳴不用看就可以想象到張誌峰此刻的笑,肯定是得意忘形的那種。既然不是李銘群,也不是其他市領導蒞臨周洛,他許一鳴沒有非得作陪的必要,許一鳴懶得多言,還是那話,不屬工作範疇,恕不奉陪。“許副這就不對了,怎麼有了美人就將江山社稷置於一邊,不應該,得批評。”張誌峰笑,追問,“小麥同誌什麼時候從排山回來?”“已經回來了。”許一鳴答。“那就好。”張誌峰笑,“現在不到六點,六點半,貴賓包廂,讓小麥小蔡一同參加。”張誌峰不待許一鳴回複,直接掛了電話。許一鳴拿著電話不由有些發愣,既然來賓如此重要,縣長、常務還有他這個許副都得一同出席,艾小麥參加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就因為艾小麥是他許一鳴的“女朋友”,張誌峰為了遷就他許一鳴才會如此?應該不會,張誌峰不會膚淺到如此地步。按計劃,采訪完張誌峰,艾小麥今天就該回省城了,但艾小麥決定在周洛多呆一天,原因就在於許一鳴的那條路,她想去看看,尤其是排山鄉那些荊棘遍布的山,她很有興趣去走一走,長這麼大,她對荊棘並不陌生,荊天棘地、披荊斬棘、負荊請罪,這些成語她都熟記於心,但荊和棘這兩種植物,她卻一直沒有見過,或許見過了,她也沒太留意,是許一鳴昨天的那番話讓她覺得有必要對這兩種植物重新認識。因此今天一早,艾小麥不走了,想到排山去看一看,以記者的目光審視周洛的貧窮和荊棘。艾小麥願意不辭辛苦,在周洛多呆一天,許一鳴自是求之不得,也樂意奉陪。可艾小麥卻不樂意,稱她下去采訪有個習慣,不需要當地領導陪同,哪怕這個領導是許一鳴,也是不行。她去楊林北部,朱達成想安排人隨行,她也是一口回絕,自己開著大越野一個人就去了,結果呢,車壞在了路上,要不然也不會站在路中擋許一鳴的車,向許一鳴求助,得以和許一鳴認識。這次也是一樣,不用許一鳴相隨,許一鳴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忙自己的就是,晚上一起吃飯就成。況且這次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小蔡,真要是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自然會給許一鳴打電話。艾小麥如此,許一鳴也不強求。不過這一天,許一鳴明顯不在狀態,臨下班,艾小麥的電話總算來了,說她已經從排山回到招待所了,稍事休整,可以於六點一起共進晚餐。許一鳴放下電話,一看掛鍾,已是下班時間,許一鳴稍微整理了一下辦公桌,然後將門一關,走回招待所,沒想到剛到招待所門口,張誌峰的電話就追來了。這個張誌峰,什麼來賓這麼重要,也不知道提前通知?如此看來,張誌峰應該也是知曉不久,這才臨時安排,趕緊補救,將謝副許副緊急招致。許一鳴懶得再去猜想什麼來賓如此重要,反正用不了多久謎底就會揭曉。許一鳴進了招待所,到了房間門口,敲門,門很快一開,正是艾小麥,略施粉黛的艾小麥站在門邊,嘴角帶笑,明麗動人,此刻,艾小麥給許一鳴的感覺,就像夏日裏的荷,清新,讓人心旌搖曳。艾小麥笑著表揚,說許一鳴同誌不錯,時間觀念強,準時準點,不差分秒。艾小麥邊說邊敲衛生間的門,“小蔡快點,一鳴來了,別磨蹭。”“馬上就好。”小蔡在衛生間裏答。艾小麥問許一鳴晚餐是怎麼安排的?如果沒有安排,她想找個氛圍好的西餐廳隨便吃點,隻要方便聊天就行。許一鳴說隻怕事與願違,西餐廳去不了啦,張誌峰已有安排,就在招待所設宴招待來賓,誠邀艾小麥小蔡一同出席。“這樣啊?合適嗎?”艾小麥問。許一鳴說到目前為止,他也不知道張誌峰要宴請的客人姓甚名誰,既然張誌峰說可以,應該沒關係。“這個張縣長,這是搞什麼名堂。”艾小麥笑。“這個我也很想知道。”許一鳴笑了笑,問,“今天一路看去,有何發現?”艾小麥笑,說她以前知道許一鳴有那麼一條快速通道要修,但沒有親臨現場,也就沒有特別的感覺,今天一路看到侯家村,才知道許一鳴的這28公裏,山嵐疊嶂,河流湍急,要想下這個決心,不容易,要想修通,那就更不容易。相對於這條路,黃豔豔的勾引根本就不值一提,算不了什麼,因為它考驗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意誌,還有人的毅力和承受未知困難和艱辛的忍受力。排山山上的荊棘,艾小麥一開始覺得很普通,與平常的雜草灌木沒什麼多大的區別,與荊天棘地、披荊斬棘更是不可等同視之,覺得不過如此,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下了車,真想從中趟出一條路,到達山頂,才知道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那些看似平常的枝枝葉葉,就像一把把鋒利的鋸片,讓人無所適從。周洛不同於楊林,許一鳴的那條路何嚐不是如此。“一鳴,你這是在自討苦吃。”艾小麥說。“沒辦法,就是這麼一個吃苦的命。”許一鳴笑,“怎麼,小麥同誌不支持?”“支持,怎麼可能不支持。”艾小麥笑,“事已至此,不支持行嗎?”小蔡挎著個小包走了出來:“說什麼呢?這麼起勁。”“還能說什麼,說你呢。”艾小麥笑。“我有什麼好說的。”小蔡不信。“磨蹭啊。”艾小麥道。“不是已經出來了嗎,說吧,去哪?”小蔡問。“哪都不去,就在招待所就餐,縣長請客。”許一鳴笑。小蔡一聽就蔫了,嘴一噘,說張誌峰簡直就是不近人情,不就請個客嗎,有張誌峰不就行了,為什麼還得拽著許一鳴去,在她看來,與張誌峰吃飯太拘謹,還不如三個人吃西餐自在。昨天那一餐晚飯吃得,除了那道碎碎鴨,其他都不記得是什麼味道了,就知道自始至終都是張誌峰和黃豔豔在唱戲,針尖對麥芒的,搞得她小蔡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今天不會又是什麼黃豔豔吧,那我可不去。”小蔡說。這次肯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