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叫艾小麥(4)(1 / 2)

許一鳴笑:“老朱同誌又怎麼了?怎麼用這樣的一種眼神看我?”朱達成說自己有一事不明,艾小麥去楊林北部山區,那是為了宣揚在北部山區建收費站的重要性,這個可以理解,可許一鳴不在周洛縣好好呆著,跑到他們楊林北部去幹什麼?這個值得思考。許一鳴笑,問:“我要說我許一鳴隻是路過,你老朱同誌會不會相信?”朱達成搖頭,說楊林北部不是什麼必經之道,許一鳴怎麼路過?去哪?到楊林縣城,有必要繞那麼大一個圈嗎,不合常理,許一鳴純屬鬼扯!許一鳴笑:“那你說說,我因為什麼事到楊林北部山區才合常理?”朱達成沉思了一會,然後用筷子點了點許一鳴:“你啊你!”許一鳴問:“老朱同誌敏感度挺高的,看來猜出來了?”朱達成點頭:“我是誰?朱達成。八九不離十,猜了個大概。”許一鳴說:“那我是不是該在楊林住一晚,我們好好聊聊。”朱達成點頭:“值得一聊。”艾小麥笑:“兩位地方官這是打什麼啞謎?”“啞謎嗎?”朱達成笑,“這麼跟你說吧,他許一鳴同誌到北部山區的目的和艾記者此行的目的幾乎一致。”艾小麥笑,說:“這麼說許縣長也是為了在楊林北部開匝道口而來,沒想到許縣長對朱書記的事情這麼上心。”“他有這麼好心。”朱達成笑,“我說了,是‘幾乎’一致,並不是完全一致。”艾小麥笑:“這有區別嗎?”朱達成直點頭:“區別大了去了。”朱達成看著桌上的可樂:“小許同誌難得到楊林來一趟,我看我們今晚不喝可樂,喝酒!”許一鳴問:“不怕有違楊林縣黨政機關禁酒規定?”朱達成笑了笑,說了三個理由:一、這是晚餐,不是午間,不在上班時間;二、今天晚上的酒由他私人掏腰包,不記公賬;三、彼此點到為止,不酗酒不貪杯。基於這三點,也就不算違紀。那還有什麼好說,許一鳴點頭:“那好,那就按我們的老規矩來,煮酒論發展。”朱達成衣袖一挽:“鼎臣,把可樂撤了,上酒。”如張誌峰所言,都交通廳的副處長了,許一鳴不可能不會喝酒,其實許一鳴不但會喝,而且還能喝,酒量還不小,隻是他不好這口,能不喝就不喝,真要喝起來,就連朱達成這種久經酒場的老將,都不是他許一鳴的對手,隻能自歎不如。在黨校的時候,許一鳴和朱達成倆人同居一室,經常秉燭夜談,談經濟論發展,談這些光喝茶自然不能盡興,於是本省老酒隆重登場,老酒便宜,實在,還沒有假冒,一瓶二兩,一人一瓶剛剛好,也用不著煮,就著花生米就來。縣域經濟可持續性發展之我見,交通基礎建設對推動縣域經濟發展的意義和實施途徑,等等話題,不一而足。兩人取長補短,半年下來,都是受益匪淺。朱達成趁著酒勁,每每才思泉湧,新穎觀點一個接一個,歎為觀止。隻是兩人自黨校畢業後,雖然沒少見麵,但大家都是各忙各事,彼此匆匆忙忙,自是少了黨校時那種心平靜氣,抵足夜談的機會。今天一聽許一鳴說在楊林賓館住下,不走了,機會難得。朱達成自是興致勃勃,可樂撤下,上酒,上老酒。兩人摩拳擦掌。艾小麥興致盎然地看著朱達成和許一鳴,笑:“你們喝老酒,我總不能喝可樂吧,這樣,我喝紅酒好了。”朱達成看了主動請戰的艾小麥一眼:“今天這頓晚餐,我看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艾小麥笑,問:“怎麼?朱書記舍不得紅酒?”朱達成笑,說:“怎麼會呢,我們楊林不缺的就是酒。艾記者想喝多少都成。”許一鳴笑,說:“既然如此,那你老朱同誌還這麼婆婆媽媽幹嘛,趕緊的,上酒。”朱達成笑:“怎麼,這還沒開始喝呢,就幫上了?”這話有些不可言明的意味,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朱達成這話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艾小麥畢竟是女孩,臉微微一紅:“朱書記,你說什麼呢?”朱達成擺手:“我什麼都沒說。鼎臣,酒呢,都老半天了,酒在哪裏?”秦鼎臣一笑,於是老酒、紅酒被服務員端上了餐桌。朱達成端起酒杯:“來,一鳴,我們一起敬艾記者一個。”艾小麥笑:“敬我幹嘛,你們倆先喝一個,我作陪。”許一鳴和艾小麥酒杯一碰:“艾記者何必這麼客氣。”艾小麥笑:“朱書記敬我艾小麥的酒,我雖然受之有愧,但朱書記是主人,我艾小麥是客,主人敬客人,理由成立。可許縣長同樣是客,許縣長給我艾小麥敬酒,理由何在,可有什麼說辭?”許一鳴被艾小麥這話問的一愣,朱達成在一旁隻是笑,並不幫腔。許一鳴說:“那就為我們的初識,幹一個怎麼樣?”艾小麥笑,點頭:“理由雖然牽強,但也成立,那就幹一個。”三個人把杯裏的酒幹了。朱達成放下酒杯,說:“一鳴,我記得上月到省交通廳見你,你都沒有說自己要到周洛去掛職,這才幾天,你怎麼就一聲不吭地跑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周洛去了?是省委組織部選派的,還是你主動要求去的?”許一鳴搖頭:“既不是選派,也不是主動,應該說是逼上梁山。”朱達成問:“這麼說,你到周洛,非你之願?”許一鳴點頭:“我有那麼傻嗎,我在省交通廳順風順水、得心應手的,我自願跑到一貧如洗的周洛去掛哪門子職?”朱達成點頭:“我就說咯,你許一鳴這麼聰明的一個人,腦袋又沒有燒著,在交通廳好好的,前途一片光明,跑到周洛去掛什麼職。就你目前的形勢,去周洛仕途加不了分不說,隻怕還會浪費機會。”這也是許一鳴心裏不太情願到周洛掛職的原因之一,既然身在官場,誰的心裏沒有一把算盤,時不時扒拉一下。許一鳴副處三年,工作能力和成績有目共睹,廳裏上上下下都對他讚譽有加,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處室負責人進行調整,有三位正處實職到點退休,他許一鳴極有可能更進一步,從副處晉升正處,這就是朱達成所言的機會。可到周洛去掛職就不一樣了,兩年下來,黃花菜都涼了,別說是正處了,剛剛調整完,位置滿滿當當的,他回來就是副處實職都不好安排。雖然戴德全有言在先,說話斬釘截鐵,但一個蘿卜一個坑,真要讓人家給他挪位置,即便戴德全是廳長,隻怕也不那麼容易,即便是挪了,無形中他許一鳴還把人家得罪了。因此許一鳴此時去周洛掛職,可以說是無利可圖,得不償失。許一鳴在朱達成麵前也不藏著掖著,他點頭:“你說的這些我何嚐不知道,可我能有沒辦法,都嫌周洛縣窮,都不想去,戴廳長親自點名,我能怎麼辦?也找借口?人家都是有家有室,有妻兒需要照顧,隨便找個借口都說得過去。我呢,孤身一人,交通廳這麼多的副處級,我許一鳴還真是去周洛掛職的不二人選,既然戴廳長都點名了,廳長辦公會議上都決定了。隻能心一橫,不就兩年嗎,我許一鳴認了,機會失去了也就失去了,我許一鳴以後再找機會找回來。”“原來你是被戴廳長逼上梁山的。”朱達成笑,“戴廳長這人我算是領教了,他認準了的事情,還真是沒法輕易改變。”“所以啊,與其讓戴廳長嚴詞以厲,還不如乖乖就範。”許一鳴笑。艾小麥笑,說:“我還以為許縣長去周洛掛職是胸懷遠大目標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哪那麼多遠大目標。”許一鳴笑,說,“隻要是人,哪能沒有點私心雜念,哪能沒有點小久久,人無完人,完人都是你們這些記者寫出來的。”艾小麥笑:“許縣長倒是挺坦率的。”“坦率嗎?”許一鳴笑,“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就拿戰場上來說,麵對生死,誰不害怕,畢竟生命隻有一次。隻是有的人害怕歸害怕,麵對槍林彈雨,該上還是會上。我應該就算這種人。”朱達成笑著問艾小麥:“艾記者,我們這是第幾次見麵了?”艾小麥笑,想了想,說:“沒有四次也有五次了吧。”朱達成笑,說:“都說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我們都見過四五回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冒昧地問一個問題?”艾小麥笑,點頭:“有什麼問題朱書記盡管問。”朱達成笑:“那就恕我冒昧了,我想問艾記者,你目前有沒有男朋友?”艾小麥猝不及防,一驚:“什麼?”朱達成重複道:“艾記者現在有男朋友嗎?”艾小麥這回聽真切了,臉一紅,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這一遲疑很說明問題,也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不知為什麼,許一鳴看著一臉羞澀的艾小麥,心裏一沉,但他很快恢複了常態,笑:“老朱同誌,也真是,問艾記者這麼私密的問題。你自己說說,是不是該罰一杯。”朱達成嗬嗬一笑:“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