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淩軒聽著她的訴說,雖然不太清楚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她語氣中含著的悲涼卻讓他心疼不已,至少這些年她一直承受著許多沉重的東西:“瞳瞳……”
“淩軒,”冰羽瑤截斷他的話,“你是不是認為他都是為了我好?”
冰淩軒看不見她的神色,卻還是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幾分譏嘲,他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正因為明白,所以他才難以開口,但遲疑了半晌,他還是道:“義父他……隻是想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他有他的苦衷,他隻是在以他的方式保護你。”
“是啊,這是他的方式,他怎麼就知道我會願意接受這種方式?”冰羽瑤低低一笑,“嗬,淩軒,你知道嗎?他才是最殘忍的那一個,曾經擁有了,才會知道失去到底有多疼,若是讓我選擇,我寧願我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上。”
“瞳瞳!”冰淩軒失聲叫了出來,他有些緊張的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那冰冷的溫度,他竟覺得心底也漸漸冰涼。
冰羽瑤回握住了他的手,安撫般道:“淩軒,你放心,如今的我不會輕言放棄,即使我的麵前沒有路了,我也會自己踩出一條路!”
她的聲音中含著目空一切的霸氣與殺伐,冰淩軒心中也生出一股豪氣,但更多的還是心疼,他不知道她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但卻明白她的脫變絕不是在“溫室”中完成的。
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她這些年到底過得如何,其實他可以自己去調查,但他卻不願意采取這種方式,他更希望她會主動告訴他。
詢問的話在唇齒間轉圜,最後出口的卻是:“我相信你能做到。”
冰羽瑤淺淺一笑,眼裏閃過些什麼,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
“其實,我離開冰族後,從來就沒有在蕪灈山待過。”冰羽瑤見冰淩軒似乎要說些什麼,隻笑著阻止了他,“我有自己的一番際遇,千蹤和雲傾他們就是自幼和我一起長大的,在入宗儀式前千蹤是來尋過我的,那時他還不知道我回到了冰族,因為一個賭約便來了此地,見了是我,他方退走了,而雲傾也是尋著我來的,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就如淩軒你一般。”
聞言,冰淩軒沉默了半晌才消化這個事實,最終隻是道:“瞳瞳,我知道你現在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不問你如何與他們相識,也不問你想做什麼,隻是我不希望你推開我。”
冰羽瑤聞言,全身一震,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同樣明白她的意思。
今日她說出這些,一方麵是想試探冰淩軒的心意,一方麵也打著要讓冰淩軒疏遠她的主意。
現在的她是黑暗催生而出的,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給冰淩軒帶來傷害,因為冰淩軒在她心中占有極重的分量,所以她才想推開他來保護他,但她也沒有一昧的推開他,隻是給了他一個帶著幹擾性選擇。
而冰淩軒今日也給了她肯定的回答,冰羽瑤突然展顏一笑:“其實我心底也是更期待這個答案的。”
冰淩軒的眸子一亮,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絲,笑罵道:“好啊,你這個小妮子,竟然敢嚇唬我!”
“我才沒有呢,這可是你自己這樣認為的。”冰羽瑤起身避開他的“魔爪”,如一隻蝴蝶般,翩然朝著山下而去,唇邊還含著幾分愉悅的笑意。
在這一瞬間她仿佛擺脫了什麼沉重的枷鎖般,冰羽瑤幼時曾有過天真無邪的時候,那時她被保護得太好,等她真正麵臨殘酷的現實的時候,又半點緩衝都沒有的給了她毀滅性的打擊,這種打擊幾乎摧毀了她的一切,唯一保留下來的也隻有冰淩軒而已。
所以冰淩軒在她心中的地位很特殊,她既想保護他,又舍不得徹底撇開他,就像是她那段難堪的過去一樣。
可是今日冰淩軒的舉動讓她知道她曾經擁有的東西如今依然存在,這給了她極大的安慰,連心情也鬆快了幾分,大概她隻有在他麵前才會像一個真正的少女。
冰淩軒也搖頭失笑,心底輕鬆起來,跟在她身後下了山。
次日,眾人再次啟程,在下一個城鎮落腳時,卻遇上了夜璟洛等人。
冰羽瑤心中閃過一絲怪異,這會兒功夫,夜璟洛已經迎了上來:“諸位腳程還真是快,都趕上我們了。”
其實他這話說的就不太對,因為他們這一方人數眾多,其中還有一些是在那片空間中受了傷的,因此他們才會在那小鎮停留一晚,按理說夜璟洛等人此刻是不會出現在此處,現在的情況隻能說明,他在這等著他們。
冰淩軒等人都是極為聰慧的,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夜璟洛笑臉相迎,他們自然也不能失禮。
冰淩軒拱手笑道:“看來夜少主倒是被一路的風景迷了眼,這才叫我們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