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一望北蒼穹,春風不進碎葉城。
碎葉城,帝都以北的邊境之城,於新曆十七年被獸族攻破,破碎凋零之城,殘垣斷壁之下藏著的是血淚和屈辱,當你仰頭,你是否會想象起它曾經的輝煌?但那一切,早已隨著牧民的歌隨風飄散,早已隨著時光的殘軀被黯然埋葬。
新曆十七年的秋天,黑雲壓過了碎葉的城牆,城外那些枯黃的雜草中出現了高聳入雲的獸旗,人族的兩千騎兵已經倒在血泊中,獸族的戰士提著斬旋刃、腿成弓型虎視著進入城門最後的關卡──一個羸弱的人類,他威嚴而立,麵對千軍萬馬卻沒有絲毫的怯懦。
城牆上人族的戰旗紛紛落下,一股股黑煙仿佛天上烏雲吐下的夢魘。
“投降吧,你的城破了。”獸人喊道。
那人類手中的劍一揮,用劍氣在地上劃出一道裂痕,“隻要我活著,你們就休想靠前一步。”
話音剛落,一個獸族士兵便嘶吼著朝他撲來,他甩出一道淩厲的劍氣,那獸人立刻被撕成兩半身首異處,其餘那些高大的獸人士兵紛紛嚇得後退。
他喘著粗氣身上已是傷痕累累,而對麵的獸族六大高手也已經疲憊不堪。
“你們都退下。”他們中一個喊道,“我們說過,會讓你榮耀的戰死。”
忽然,一輛馬車從城裏衝了出來,然後疾馳著向西跑去,“父親。”車內一個人類的孩童流著淚哭喊著。
那些獸人聽到他這一聲叫喊,像是觸了電一般,“抓住他。”一大隊獸人立刻拔出背後的斬旋刃朝馬車追去。
“風流破。”
那是星雲見到父親的最後一眼,隨著那一聲怒吼,那隊追擊他們的獸人有一半被強大的劍壓卷翻在地。
也是從這天起,星雲的記憶停留在了這一天,停留在碎葉城城破的這一天,而他父親的樣子也漸漸模糊不清了,隻記得那一個麵對獸族大軍屹然而立的身影。
因為那時的他,隻有十歲。
那天他隻是在床上睡覺,忽然一身鎧甲的昊天叔叔把他叫醒,他一臉驚慌抱著他朝宮殿外走去,他那邋遢的胡子很是紮人,讓星雲很不舒服。出了王宮昊天叔叔把他放上馬車,然後駕著馬車朝城外奔去,一路上是廝殺的士兵,碎葉被天上的烏雲染成了黑城。
當出了城,他看見的是那些比馬還要高出一頭的獸族人,還有他們那一雙雙血紅色的雙眼。他的父親正獨自站在那些猙獰恐怖的怪物麵前,“父親。”他呼喊著,兩行熱淚滑落臉頰。但馬車沒有停下,一路向著太陽落下的方向馳去,星雲哭喊著,“昊天叔叔,父親還在那裏。”
“別哭,星雲,昊天叔叔會保護你的。”
那天的風很凜冽,它們吹過一米多高的雜草像哨子一樣發出響聲,天上開始傳來滾滾的雷聲,暴雨似乎就要來了。星雲還在哭泣著,這時他仿佛聽到馬車外的草叢裏有“唰唰”的聲音,透過被風卷起的布簾,他看到有雜草被割斷隨風卷上天際。
“你們這些畜生。”昊天叔叔忽然咆哮著躍下馬車,幾個獸人從草叢裏一躍而出,身後拖著明晃的短刀。
“昊天叔叔。”星雲叫喊著。
“星雲,別停下,快跑!快跑!”
他不知道馬車跑了多久,隻記得馬車一顛,韁繩斷開了,整輛馬車都翻了,而星雲也從車裏甩了出來。
他腦袋被摔得發懵,眼前一片模糊,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獸人的巨大身影,另外還有一個歪著頭一臉好奇的獸人小腦袋,然後他就昏死了過去。
星雲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隻聽到耳畔傳來嘩嘩的雨聲,他嗅到一股稻草稈的味道,仿佛自己是躺在一個柔軟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