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久違的三埡山(2 / 3)

蔣氏回答:“獵娃子啊,獵娃子找了個過婚嫂,在陰家溝開了個藥鋪,女兒打幫手,女人說獵娃子與女兒私通,離婚了。獵娃子把女兒帶去黑山金礦,聽說與二毛子串通,專門把人打傷,去他藥鋪治傷,與二毛子分錢。現時回來了,在你往年教書的靈濟又開了個藥鋪。”古華哦了一聲,又生感慨。

蔣氏單獨給古華鋪了張床,拿出不常用的最幹淨床單,雖比不得單位上舒服,古華也入鄉隨俗住下。賤娃子常常自言自語說個不停,要麼就發暴躁打人,蔣氏、古財都挨過,家人處在危險中。別看賤娃子有精神病,背挑一百二三十斤起腳就是一路小跑,鄉鄰請勞力都看中他。正常的時候,蔣氏不停地使喚,每每使喚,賤娃子就聞聲而起,象按電鈕那麼靈。啞巴雖不能說話,卻曉得躲奸把滑,蔣氏使喚不動,就懶得支使。

古華看著這家庭現象,懶得再感慨。感慨自身,感慨不完的世事。

山上呆幾天,古華又下河壩,去雙胞胎弟弟張倫玉家。其養父母已逝。

弟弟的長子一表人才,卻在人生路上走不到老,外出去煤礦打工,井下塌方而死,以死為其弟掙得一筆上大學的費用,宛若前世欠他的債。

“哥哥,”弟弟的妻子徐氏說,“跟我去馬麻柳灘鄉街上趕場吧!”古華說:“好的。麻柳灘鄉今天也可以稱為街了,往年隻是一個院落。”徐氏說:“說是搞改革開放,強行修的街。”

二人行至街頭,見不少人圍觀什麼,湊近觀之,是一棄嬰女孩,臍帶還在,渾身血漬還未洗,破衣包裹,內夾十元券。

徐氏說:“哥哥,你把她撿養了吧!”古華笑笑道:“我們先下去辦事,若轉來仍無人撿養,就說明與我有緣了。”

半個小時後返轉,棄嬰依然在原地,人們慫恿一衣衫襤褸的婦女撿養,說她根據國家計劃生育政策還可以添個子女。看看那婦女,古華心道,此女若落在這婦女手裏能有什麼光景?恐怕學就上不起。不如自巳抱走。心中卻在激烈鬥爭,撿養了吧,自己就照顧不好自己還得撫養嬰兒,況且自己有特殊追求。不撿吧,既未出家,身邊有個人好。但算算時差,自己退休此女還要上高中,其天性如何,後事難料。如今棄嬰多的是,收養此女如賭搏中的一把牌,好壞是運氣,就賭這一把吧!一件事作了就作了,一咬牙抱起了嬰兒。

眾人見狀,都說這女子命好,遇上個有品位的冒牌爸爸,紛紛取衣物相贈。不過,古華還真不習慣爸爸的身份,歲月見長,心境永遠是青年。

就這樣做了一件並非能夠隨便的選擇,決定了古華另種生活走向。他若不抱起這棄嬰,他仍然是原來的他,原來的生活規律、生活節奏、習慣。

回到弟弟家,徐氏幫助洗了嬰兒。夜晚,古華首次體驗了一下當母親的滋味,輾轉反側,提起個心睡在嬰兒身旁。深深感到了麻煩、天下眾生父母心。打算將嬰兒抱上山,請大嫂蔣氏撫養,戶口登在自己名下,邊走邊看。

翌日古華抱嬰上山,蔣氏也沒多慮,心生喜悅。古華笑道:“想不到我十年未回家,回家撿了個娃娃!”蔣氏說:“這女子跟著你享福了!”古華道:“慚愧!”

眾生在世都要取個名字以示區別。取個什麼名字呢?路路?有點兒俗味。棄兒?不好,長大後男人會占她便宜,稱她為“妻兒”。那就幹脆來個最最通俗的,取名姑娘吧!誰都尊稱她為姑為娘的。哈哈!不好,我也被搭進去了!那就取名綠妹吧?

在山上照料了二十天嬰兒,古華發現自己很有慈父天賦,照料嬰兒比專業女性還細心。嬰兒長了“牙口螞蟻”,古華又去請鄉鄰會治療的農婦。

古華許諾每月給五十元錢,另買穿戴。返校時對蔣氏說:“背娃娃要雙腿並攏,不要長期分開,以免養成盤盤腿。”

這年冬暖如秋,自然氣候反常,蒼蠅也有過冬的。冬耕的土塊得不到霜凍,栽洋芋前還得多一道工序——敲碎土疙瘩。天大旱,三埡山幾處老泉都近幹枯,挑水得往遠處跑。好在王春福家上邊那眼山泉還有水可等,古家就在這裏挑水吃了。

寒假,古華又回三埡山,因為有了孩子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