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落葉紛飛,
排雲遠去,秋水競流。
深秋之季正是幹燥之時,驛站所在的木屋被潑上了火油烈酒,沾火就著,那火舌將驛站周圍的樹木迅速吞噬,滾滾濃煙連同迅猛的火勢,比烽火狼煙更引人注目。
廬州知府闞大人和徽州兵馬司督帥魯大人,幾乎同時接到了奏報,二人都是一驚,今秋多事,莊稼收成欠佳,不但災民四處鬧事,更有叛軍為禍作亂,廬州(合肥)是徽州首府,雖然城高壕深,卻依舊馬虎不得,魯大人急忙派出快馬輕騎,趕奔出事地點。
與此同時,通往廬州的官道上,有二十匹快馬正疾馳在午後斑駁的樹蔭中穿行,此刻的張道一再無心情觀賞景色,他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也不止是他,這一行人都餓得前心貼後背,那二十匹馬也跑的無精打采。
眾人雖然在驛站中勉強找到了一些草料喂馬,可由於著急趕路,並沒有時間讓馬匹好好休息,人累了,馬自然也累了,人沒吃上飯沒精神,馬沒吃飽同樣沒精神。
眼見馬匹的腳力越來越差,呂百戶的內心無比著急,天黑前務必要趕到廬州,不然,這支人困馬乏的隊伍,就算遇上一夥亂民都應付不來。
就在呂百戶心急之時,忽覺胯下坐騎微微一頓,身經百戰的呂百戶立刻神經緊繃,腳踏鞍韂飛身躍起,“大家小心!”
呂百戶剛剛躍起,那匹馬便被一道絆馬索絆倒,‘噗通’一聲跌落進陷坑當中。
噗,噗,噗~~~~~~~~~
數十隻木槍竹刺一齊紮入了戰馬體內,那戰馬七孔流血,發出了痛苦的哀鳴,眾人大驚,十名錦衣衛急忙抽出腰刀,將張道一等人擋在身後,保護起來。
呂百戶飛身落在一顆老樹上,提刀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阻攔錦衣衛辦差,難道是活膩了嗎?!”
嗖,嗖,嗖~~~~~~~~
不等呂百戶把話說完,三支羽箭已經射向了呂百戶,數十名盔歪甲斜的士兵從樹林中湧出,呂百戶揮舞腰刀將羽箭擊飛,向樹下看去。
隻見一個上身赤裸,手拎狼牙棒的大漢站在兵匪的前麵,像是個頭目,那大漢看了一眼呂百戶,惡狠狠的說道:“呸!錦衣衛算個屁,老子連校尉都不當了,還怕什麼錦衣衛?!廢話少說,把幹糧和錢財全都留下,老子一高興或許饒你們一條狗命!”
呂百戶站在高處把眼前眾人的情況盡收眼底,那些人雖然穿著朝廷的製式鎧甲,可一看就是低等士兵,不但沒有戰馬,不會列陣,手中拿的還都是紅纓槍,沒有神機火銃和百煉鋼刀,怎麼看都像一夥逃兵,像這樣的逃兵劫匪,呂百戶相信他一個人就足夠應付了。
可關鍵是那領頭的大漢,讓呂百戶拿捏不準,那大漢肩頭扛著的狼牙棒看個頭,少說也有六七十斤重,能拿起六七十的兵器,和能使用六七十斤的兵器雖然是兩回事,可常言道:身大力不虧,看這大漢的個頭,力氣小不了。
呂百戶正在心中盤算著敵我的形式,獲勝的幾率,密林之中又忽然傳來一陣異響,呂百戶急忙甩頭觀看,隻見一顆參天大樹轟然倒地,將官道堵了個嚴嚴實實,更將他們後退的道路阻斷。
不等呂百戶調撥兵力,十幾個兵痞已經從樹林中呼嘯而出,一名隻剩一隻眼睛的中年男子,沉聲說道:“放下財物,便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讓你們做刀下之鬼!”
錦衣衛到底是朝廷精銳,雖經巨變,卻臨危不亂,不等呂百戶開口,已經有五名錦衣衛抽身回馬,護在了張道一身後,呂百戶心中稍安,卻仍是一皺眉,對這夥兵痞又有了新的估算,智勇雙全懂得兩麵出擊的就不是簡單的盜賊了,這樣的對手十分難纏。
不等呂百戶發話,夏侯尚忽然冷笑道:“哼!不開眼的東西,爺爺從京城到廬州有要事要辦,你們若是就此讓開,爺爺我就饒你們一條狗命,若是執迷不悟,非要找死,我也成全你們!”
扛著狼牙棒的大漢,用手掏了掏耳朵,不削的說道:“你說什麼?!我看你這小白臉是喝酒喝多了,沒醒酒吧?!你看不清現在的情況嗎?!你真以為那幾個會花拳繡腿的錦衣衛能救你?!”
那大漢話音未落,忽然腳尖點地,縱身向一旁掠去,呂百戶一驚,不知這大漢要做什麼,慌忙飛身行跳下大樹,擋在了夏侯尚麵前。
那大漢飛身在左側的樹梢上拽了一把樹葉,飄身形落在了原地,不但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連肩頭狼牙棒的位置都不曾挪動,一眾兵痞吹著口哨,紛紛叫好。
呂百戶暗暗攥緊了拳頭,心頭一沉,大漢展示的輕功並不算高深,呂百戶輕輕鬆鬆就能施展大漢剛才用過的手段,可問題是,他若是肩頭也扛著六七十斤重的兵器,卻根本施展不了輕功。
呂百戶衡量了半天,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勝算,無論是武功還是兵器,他都沒有優勢,就在呂百戶一籌莫展之時,夏侯尚忽然一把推開了呂百戶。
啪!~~~~~~~~
一聲巨響忽然傳來,一道火舌夾雜著煙霧從夏侯尚手中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