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生,露水初降,忙碌了一夜的張道一,正忙著再次上香,果蔬供品已經置辦齊備,借著早香晨供,張道一恭敬的誦經誠祈,感謝諸位神仙,解災解難,助安陽百姓度過了大劫。
做完早課,譚崇道和張道一正要去休息,錢師爺忽然慌慌張張趕到,說太爺正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驚嚇掉了魂,張道一還沒等答話,老方卻開了口:“哼!堂堂一縣之主,又不是三歲小兒掉的什麼魂?真是荒堂!”
“嗯。。。這個。。。”
錢師爺有滿肚子話說不出來,用求助的眼光看向了張道一。
張道一粗略的聽老方說了昨夜的事,對李富貴的行徑也十分不齒,可無論如何,李富貴畢竟是本縣太爺,誰都可以不管,他還在安陽境內不能不聞不問。
張道一從袍袖中摸出一張符遞給錢師爺,說道:“師爺,可將此符拿去燒了,若李大人真是掉了魂,便會有用。”
錢師爺千恩萬謝正要離開,老方忽然想起受了重傷的蘇萬,不知道怎麼樣了,便詢問道:“錢師爺,蘇大人傷勢如何?”
錢師爺一陣無語,他隻顧著忙活縣太爺,並沒對蘇萬的事怎麼上心,他雖然吩咐人把蘇萬送回府上,卻沒再過問蘇萬的近況,如今讓他說蘇萬的情形,他要怎麼說?
老方見錢師爺畏畏縮縮,閃爍其詞,便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老方搖搖頭,替蘇萬覺得不值,為了這樣一群人,為了這樣一個縣,真值得這樣拚命嗎?
張道一從老方的神態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怕老方發火,連忙說道:“方大人,貧道心中惦念蘇兄,想去蘇家看看,方大人可願同去?”
老方看了一眼張道一,知道他是為了大家臉麵上好看,並無歹意,可老方是個直性子,有些話總是不吐不快,老方正要說話,譚崇道忽然拉住老方的衣袖,邊向外走,邊說道:“走,走,一起去看看。”
錢師爺見張道一出麵打圓場,便順勢說道:“對,對,我派人為大人帶路,蘇大人府上離的並不遠。”
老方走了兩步,仍舊覺得氣不順,回頭說道:“錢師爺,你可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做人。。。”
老方話剛至此,張道一急忙打岔道:“方大人,我與譚道兄都是窮苦人,無甚銀錢,去看蘇大人,空手總不好,隻有讓大人破費了。”
老方拍了拍胸脯說道:“道長放心,包在我身上。”
譚崇道趁機拽著老方加緊趕路,等老方再抬頭時,離城隍廟已經遠了,想再訓斥錢師爺已經來不及了,老方雖然心中有氣,卻也隻好作罷。
錢師爺擦著額頭的冷汗,嘀咕道:“都是難答對的主,唉,這差事不幹也罷。”
錢師爺愁眉不展,拿著張道一給的符急匆匆回了縣衙,張道一和老方一行人,卻來到了西門裏一處宅院,走到宅子門口,帶路的衙役停下了腳步,張道一看著破舊的黑漆木門,疑惑道:“這就是蘇大人的府上?!走錯了吧?!”
帶路的衙役搖頭說道:“沒錯,沒錯,這正是蘇大人的府上。”
老方看著沒有紗燈,沒有門樓的蘇府歎氣道:“張道長,我相信咱們沒走錯,一位不貪不占,光靠俸祿的武將,也就隻能住這樣的宅子,我雖在京城安了家,卻也是這樣的宅子。”
說罷,老方禮貌的走上前去,輕輕扣了扣門環。
譚崇道圍著院子四處看了看,這裏不是達官貴人聚居之地,周圍都是些普通人,這宅子也不過是座兩進兩出的院子,從那掉了漆的大門,和不高的院牆,便能判斷出,院子的主人不是個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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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輕響,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打開了木門,老方一愣,不知這位是蘇萬的家人,還是下人,一時間不敢開口。
那領路來的衙役,上前一步,說道:“福伯,這幾位是蘇大人的朋友,聽說蘇大人病了,特意來看看,蘇大人他還好吧?!”
白發老仆搖了搖頭,說道:“不好,不好,老爺自從回來就一直昏迷,還說著胡話咧。”
“是嗎?!這可如何是好?!”
領路的衙役正要推門而入,忽然想起自己是為貴人帶路的,便慌忙退到一旁,拱手道:“幾位貴人先請。”
老方點了點頭,率先走進了蘇府,幾位開封來的精銳騎兵,便守在門口以做護衛,張道一和譚崇道一前一後,走入了蘇府,眼前的正堂又讓張道一心中一塞。
這正屋應該是一個宅子氣派的象征,是宅院的門麵,可蘇家這正堂正屋,卻委實寒酸了些,先不說屋瓦碎裂,梁柱掉漆,光是正屋中空空如也的擺設,也盡顯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