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氣快到霜降了,山裏的夜晚雖然沒有風卻已經很冷,賈有道穿了件皮襖,卻仍覺得不暖和,不由得感歎:歲月不饒人,自己終究還是老了!他坐在院門口的石頭墩子上,身後站著三個兒子,親家蕭炎來看女兒,他看到了,可他並不想理會蕭炎。
本來,蓮兒這孩子不但人長的漂亮還心靈手巧,賈有道對這六兒媳很滿意,可蓮兒忽然就得了怪病,還病的很蹊蹺,總說看見兔子和黃鼠狼趴在窗外,還說賈有道頭頂上趴著一隻狐狸!獵戶人家最不信這些,賈有道對這兒媳便越來越煩感,後來,他幹脆不見蕭蓮兒了。
不久前,蓮兒他娘來照顧蓮兒,沒住幾天竟也瘋了!這事弄的賈有道很是鬧心,他沒想自己家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反而懷疑蕭蓮兒能得這病,沒準就是因為她娘得過瘋病,他暗地裏勸過老兒子把這蕭蓮兒休了,再娶個媳婦!可兒子很猶豫一直沒答應,賈有道一直想抱孫子都想瘋了,可三個兒子都沒子嗣,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賈老六身上,沒想到,老兒媳竟會瘋了,賈老六又不同意休妻,老賈頭很不痛快!
今天,蕭炎半夜進村來看蓮兒,一開始並沒有引起賈有道的注意,他讓村長老陳頭去睡了,自己也回了屋,哪知他剛躺下,老兒子就來敲門了,說城裏不但來了官兵還來了個道士,好像都和蕭炎認識,賈有道這才覺得事情不對勁,心裏合計道:你蕭炎是什麼意思?!要來欺負我們老賈家?!我老賈頭也不是好欺負的,想到此處,賈有道帶著氣起了床,又吩咐賈老六去叫醒了他二哥和三哥。
賈有道點了一袋煙,坐在石頭墩子上,氣哼哼的等著蕭炎和張道一的到來。
夜深了,山裏起風了,雖然不大,但更冷了,賈老六的木屋裏,蕭蓮兒哆嗦成一團,丈夫和父親都不在身邊讓她很害怕,她又看到窗外密密麻麻的黃鼠狼和無數雙眼睛了,她忽然想起了母親那溫暖的懷抱,她抱著膝蓋瑟瑟發抖,她想娘了,一種說不出的痛蔓延全身,從心底泛起的悲哀讓她的淚再也止不住了。
一塊烏雲悄悄的從西邊飄來,緩緩的從月下飄過,張道一抬頭看著空中的烏雲、明月出神,他坐在藤椅上,晃晃悠悠的很舒服,他們從王家出來時,老王頭本想湊個熱鬧去老賈家看看,可又覺得自己畢竟是個長輩,大半夜冒冒然去賈家不太合適,便打發長子王大以帶路為名,去賈家探個究竟。
有王大在前邊帶路,蕭炎便鬆了口氣,他隻來過東西村幾次,讓他帶路,他真怕把大家帶丟了。
在賈有道裝第三袋煙的時候,他終於看到張道一出現在了石板路上,王大舉著火把走在前邊,這並沒有引起賈有道的注意,反而是高高在上的張道一太顯眼了,狼天霸和金天霸本就身材高大,扛著藤椅把張道一拖的更高,火把忽明忽暗的光來回的晃動著,映襯著幾個人的臉時陰時晴,黑暗中,狼天霸有些發綠的眼睛讓賈有道毛骨悚然,這是老獵人的直覺。
山裏人都單純,王大見賈有道帶著三個兒子站在家門口,便先開了口:“賈叔,我來了。”
賈有道點了點頭沒說話,他的目光一直在盯著狼天霸看,狼天霸也在盯著賈有道,因為,賈有道穿的那件皮襖是狼皮的!
走在旁邊的蟒天剛發覺氣氛不對,急忙捅了捅身邊的蕭炎,“蕭老施主,您還是跟賈施主介紹一下道長吧。”
蕭炎點了點頭,壓下心中的不快,向前走了幾步,抱拳說道:“老親家,我老蕭把咱縣的能人請來了,這位坐藤椅的是張道一張道長,他可是咱縣太爺的座上賓。”
蕭炎不提什麼縣太爺還好,一提官家賈有道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拱了拱手,不陰不陽的說道:“我一個老獵戶,山都沒出過,縣衙門的大門朝哪開我都不知道,什麼座上賓,俺可不懂!”
賈有道這幾句話說的就帶刺,就是心思單純的王大都聽出不妥了。
張道一倒無所謂,狼天霸本來看著穿狼皮襖的賈有道就有氣,聽了這老頭這幾句話,氣就更大了,他運氣內勁用丹田氣喊道:“玄門正宗,二郎廟管事張道一張道長,到了!”
到了!。。。到了!。。。到了!
狼天霸的聲音在深山中不斷回響,賈有道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賈家的三個兒子還有王大和蕭炎都覺得腦袋像炸了一樣,耳朵‘嗡嗡’作響,幾個人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賈有道到底練了一輩武術有功底,他的心神隻是迷失片刻就清醒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用審視的目光重新看了一遍張道一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