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朱老太已經是八十三高齡,她身體還好,耳不聾眼不花,走路也不用拄拐杖,不過早已不種莊稼了,養點雞鴨,在自留地裏種點小菜自己吃吃,一個人在家如同留守兒童一樣,孤零零的過日子。這些年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再見到小兒子一眼,為了這個願望也不知她多少個半夜哭得跟個鼻涕鬼一樣。
當初為了救兒子一命,眼睜睜的見著牛鼻子老道把兒子帶走,那時候又不像現在,留個手機號碼微信什麼的,好時刻聯係,朱老太又不識字,當時隻聽得那老道說什麼他是灌縣趙公山來的,結果一轉眼她就如同一個屁放出去,再也撿不起來了,那什麼罐罐縣什麼公母山的,摳破頭皮也想不起。
為這事朱老太頓足拍胸懊惱了二十多年,哪知道如今在駕鶴西去旅遊之前還能見兒子一麵,一想到這個,朱老太就“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合什念佛,抱著菩薩的大腿不放,感謝能讓她再見見小兒子一眼。
“你說,老三不是出家去了嗎,怎麼回來就突然車子票子都有了?”盡管大女兒都已經嫁人了,可這年過半百的馬淑芳那八婆性格一點都沒改,突然對這事琢磨起來。
“你管他的,又沒拿你的錢,給你說,你回去不要東說西說的,老三願意說自然會說,不願意說你也莫囉嗦,別人掙的錢,未必一五一十的給你交代?”蕭大軍瞪了她一眼,不耐煩的說道。
“他又沒後代,你是他親哥,他的錢不給咱們用,不給侄兒用,還能給誰?”馬淑芳嬉笑著說道,這個女人是個精細鬼,什麼買賣都會在心頭撥一下算盤珠珠。
“媽,你看你說的什麼話!真的是。”蕭小馬聽不下去,抱怨著說道。
“哎呀我隻是說說,看你們兩爺子把我當什麼人……”馬淑芳鼓著一對圓圓的小眼睛,抖動著臉上的雀斑狡辯著說道。
現在是高科技時代,趕高速大巴如同人拉肚子,稀裏嘩啦暢通無比,等你上車屁股下麵還沒坐熱火,眨眼就到了終點站。
進了村子,三人離家還有一段距離,那蕭大軍一路走一路瞧,將腦袋伸長得如同鴨脖子,轉過一個彎,突然隻聽他高聲叫道:“快看快看,老槐樹下果然有倆轎車,嶄新嶄新的,肯定是你三叔開回來的,嗯,不錯不錯……”
馬淑芳和蕭小馬抬頭一看,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老屋的左邊,三人三步並著兩步,還沒進門,蕭大軍就扯起鴨公嗓子吼道:“媽,老三、老三!”
喊了兩聲,屋內果然走出來一個中年道士,頭戴莊子巾,三綹黑須垂到胸前,白色對襟貼身小衣,藍色得羅長及腿腕,藏青色高筒雲履,一副仙風道骨摸樣,很是瀟散威嚴。那道士矗立在門口,此時正眼巴巴的望著對麵不遠處的來人。
“老三!”蕭大軍仔細的辨認了一下對方,激動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顫抖著嗓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