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不以為意地問。
「秦師兄是小樓的大弟子，我們小樓原本就是正道名門，所以他會對你有成見，也是沒
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他不了解你。」天蠍低下頭去，聲音帶著歉意。
「那你和冰塊也是小樓的人，而且也不過是早一點認識我而已，為何態度就和秦驚相差
那麼多？」小妖笑了笑，伸手輕輕撫摸著巨大的植物，又道：「我師父曾跟我說過，人
類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東西，今天，我總算明白了，同一個樓裏出來的，差距咋就這麼大
呢？」
天蠍撇撇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保持沉默。倒是小妖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
般，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走吧，我們去冰塊那邊坐坐，我看他一個人蠻寂寞的。」說
完也不管他同意與否，徑自拉著他往柳輕寒那兒走去。
「冰塊，不介意我們坐在這裏吧。」小妖嘴裏問著，人卻已經老不客氣地挨著柳輕寒坐
下來，雙腳在崖外悠閑地晃蕩著，天蠍也在柳輕寒的另一邊盤腿坐下。
「其實，我發現妖界很美。」柳輕寒突然睜開眼睛，略帶感悟地望著遠方輕聲說道。
「噢？何解？」小妖挑了挑眉頭，感興趣地問道。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生存成為唯一追求的時候，就沒有了所謂的邪惡，一切都是高尚
的。」柳輕寒彷佛夢囈般吐出了這句話。
小妖很自然地點點頭，然後長籲一口氣，「看的出來，你這個家夥年紀不大，卻似乎受
到很多打擊，可憐人一個。」
柳輕寒聽見這句話時，臉上肌肉很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彷佛在忍受某種噬心的痛苦，
可是小妖卻沒注意到這些，笑嘻嘻地轉向天蠍道：「對了，天蠍，我看你似乎對那個女
孩有興趣吧？你看她的眼神就不尋常。」
「哪……哪有，如雪是我的同門師妹，我看她受傷，自然會擔心啊……」天蠍連忙解釋
起來。
「得了吧，就你和她是同門，冰塊不也是，我就沒見冰塊正眼看過那女的。」小妖不屑
地打斷天蠍無力的解釋。
「我和天蠍的性格不一樣。」柳輕寒淡淡地開口，替天蠍解圍。天蠍正暗自感激自己這
個冷漠師弟時，卻不料柳輕寒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把他噎的從崖上掉下去。「不過，
我倒也同意小妖的話，天蠍你看她的眼神很不尋常。」
「哈哈，看吧看吧，連冰塊都這樣說了，天蠍你不要狡辯了。」小妖見柳輕寒也附和他
，不禁得意地拍手大笑。
「聽說你和沙如雪是從小就認識，一起被樓主從大漠帶出來的。」柳輕寒淡淡道。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天蠍拚命點頭。
「青梅竹馬喔……那不是更有感情了。」小妖搖頭晃腦地打斷了天蠍的解釋，真不知道
他是否真的在妖界長大，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人界的詞彙，或者是他那個師父盡教他這些
東西吧……
「哪有什麼感情，什麼青梅竹馬……我和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和秦師兄那麼般
配……」天蠍艱難地舔了舔嘴唇，有些發澀地說道，語氣充滿了自卑。
柳輕寒輕皺下眉頭，低聲歎口氣，便又閉起眼睛。或許他們算是同一類的人，很容易便
能理解對方的淒涼，更何況，他並不喜歡探人隱私。
可是小妖就不同了，他原本就是個囉嗦到極點的人，此刻更是關不上他那張大嘴，喋喋
不休地說道：「什麼配不配的，你長的也不醜，頂多就是比我和冰塊差一點兒，那個秦
驚有什麼好的，一張臉就是臭古板，還有啊，什麼叫兩個世界的人，難道你跟我一樣也
是人妖？那更沒事了，人妖也有一半是人嘛，我……」
「不一樣的，我和她的身份不同……」天蠍苦笑著搖了搖頭，緩緩地說起自己的奴隸生
涯，聲音輕輕的在夜色中飄飄忽忽，聽來是那麼無力。
長長的敘述，將小妖和柳輕寒完全吸引住了，共同墜落到那段淒慘而又無所追求的日子
裏，分享天蠍的喜怒哀樂。
「……就算黑沙族已經消失了，可是我和如雪曾經的身份，卻永遠不能改變，至少，永
遠會留在我們兩個心裏。」天蠍淡淡地下了結論，臉上的表情十分落寞。
柳輕寒微微搖頭，卻沒說什麼，小妖正待出言安慰，心頭突然一動，輕聲喝道：「有人
躲在附近！」
天蠍連忙收拾心情，跟著柳輕寒一起站起來，戒備地四下觀望。
柳輕寒沉聲道：「你剛剛說什麼？是有人還是有妖？」
「是人，絕對不是妖氣，他隱藏的很好，隻是剛才不知道為何他的氣息沉重了一下，讓
我察覺到他的存在。」小妖閉上眼睛，專心感應剛剛捕捉到的一絲氣息，猜測著他的位
置。
「他在地底！噢，他動了，他要跑！東邊，他的速度很快，見鬼……遁地術怎麼可能有
這麼快的速度，這個人是誰？」小妖望著東邊，臉上難以掩飾驚訝之色。
天蠍和柳輕寒對視一眼，心裏同時閃過一個可能：血魔！
「追不追？」小妖緊皺著眉頭問。
柳輕寒望了天蠍一眼，天蠍緊咬著下唇，臉色凝重，他沉思了片刻，便開口道：「我們
三個，追！」
「等等！」小妖見兩人正要躍起，忙急急地叫道，隨即解釋道：「我們用遁地術肯定追
不上他，而且，妖界的地底並不比地麵上安全，還是先讓我的寶貝去追他吧。」
小妖一笑，法寶便在手中出現，下一刻，從魄紙上冒出巨大的黃光，黃光並沒有像往常
一樣，在散出後顯出妖獸的巨大身形，反而一下子鑽入地下，消失不見，隨後地下便隱
隱傳來雷動之聲，彷佛一隻巨大的怪物在正在活動著。
「你這次畫的，是什麼妖物？」天蠍開口問道。
「沒什麼，隻不過是一隻名叫『妖蟲』的黃妖而已。」小妖聳了聳肩，隨即神秘地笑道
：「隻不過，雖然是黃妖，可是牠在地底，卻是一個近似於無敵的存在。」接著整個地
小妖話剛說完，隻見天妖山下，東邊數百米遠的地麵突然爆出巨大的聲響，接著整個地
表撕裂開來，一個巨大的黑影竄出地麵，定神一看，竟然是一條長的像蚯蚓一般的巨大
怪物，牠的身子比鳴化二蛇還要粗大，單是露出地麵的頭顱便有數丈長，而留在地裏的
身軀更是不知會有多長了。
「在那邊，出了地麵後妖蟲會變的很弱。」小妖大聲喊道，隨即躍出山崖，身上一陣藍
光流轉，戰甲已經穿好，而後便朝妖蟲的方向電射而去，天蠍和柳輕寒連忙祭起法寶跟
了上去。
三人趕到時，正好見到煙霧之中出現一道紅光，從妖蟲那布滿尖牙的嘴裏射進去，接著
巨大的妖蟲便爆成一堆碎肉，奇怪是竟然沒有任何血液噴出。
「沒想到，地底下竟然也有這種東西，真是奇妙的世界啊……」一個聲音緩緩從煙霧之
中傳出，有著一絲惋惜的意味。
「小心，真的是血魔。」柳輕寒認出了血魔的聲音，低聲提醒道，卻沒注意到後邊的天
蠍，神色十分古怪。
煙霧緩緩散去，地上露出一個不小的洞，黑乎乎的望不見底，顯然是妖蟲鑽出來的。而
大洞之上，四個人靜靜地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