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有兵上了船,采荷便扯著嗓子嚷道:“什麼人打擾老娘的美夢,這大早晨的不睡覺來我這船上做什麼。”
那兵不理會,命令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兵道:“進去看看。”
采荷一個軲轆從被子裏起來,她穿著一個白綢繡著荷花的肚兜,迎過去將那兵一把推出去說道:“這位官爺,不打聲招呼就要上我的船?大家夥都來看看了,當兵的仗勢欺人,欺負我一個沒依沒靠的姑娘。”
那兵見采荷氣勢盛,況且是一身水衣出來,倒被她逼得有些怯了。他道:“我們在搜查敵軍逃犯。你這是在妨礙公事。”
“敵軍?你看著我像敵軍嗎?”見那兵不回答她又問:“我看你是看我年輕貌美想欺負我是不是?”正說著采荷走到船頭對著吳水邊的眾人悲戚戚地喊道:“這當兵的竟隨便上我的船,壞我名聲,還要非禮我,我是不要活了。”
眾人看到采荷受欺負,有幾個平時和她交好的都站出來罵那兩個當兵的,有一個上年紀的文婆婆從菜籃子拿出青菜就砸向那官兵。
那個領頭的看采荷這樣鬧,這村民也跟著起哄,心中便存了一絲僥幸,想著還是別惹是生非了。他對身邊的兵道:“算了,別在這個潑婦這裏浪費時間了,到別去搜去。”
采荷還是一樣的不依不饒,坐在船頭大聲哭鬧,直到那兩人走遠。她回到船上,船屋裏光線真是微弱,她拿出自己的手帕給他擦擦額頭的汗。荷葉的清香氣味淡淡地充盈在船艙裏。那男子微微睜開了眼,慌亂之中他抓住采荷的手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會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他這一個舉動讓采荷慌了神。這些年在吳水鎮過活,男子見過的倒是不少。有多少男子想占她便宜,都被她連打帶罵擋了回去。隻是從見這男子的第一眼,采荷就知道他與那些男子是不同的,他眉宇間的英氣是那些鄉野村夫沒有的。他即使麵色蒼白,那棱角分明的五官還是錯落有致的在他那張秀氣的麵孔上,沒有一絲偏差。
采荷任他握著自己手,也不閃躲。她看著他輕聲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這恩你該拿什麼報?”她似乎還從未這樣溫柔的和一個男子說過話。船中的光是暗的,她覺得耳根發熱,等到郎中在外麵喊時她才恢複了自己方才的神采。對著外麵大叫一聲:“進來吧。”聽著郎中“蹬蹬……”踩著岸邊的木板聲音,采荷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將上衣穿上。她拿了上衣背著他穿上。
郎中看傷口,這人中了槍,隻是流血過多,沒有傷及筋骨要害。將彈取出,修養些時日就能恢複了。
郎中取彈時沒有帶麻醉藥,那人痛的已經有些意識不清。郎中趕緊對采荷道:“快讓他咬個東西,不要把舌頭咬傷了。”
采荷慌亂著四處尋找了一下,見他疼的厲害,她將自己的左手掌伸到他嘴裏。一陣蝕骨的痛傳到采荷身上,她將他的頭攬到懷裏輕輕撫摸著,好像在安慰受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