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奮堆追悼會時,參戰社員麵對奮堆高大墳堆,列隊低頭默哀三分鍾時,西嶺大聲響起淩亂‘嗵!嗵!嗵!……。’敲鐵桶瓷盆瓷碗聲,眾人循聲西望,看到離毛特許不參加追悼會的槐風,左手提水桶,右手握槐木棍,領著手拿瓷盆瓷碗木棍槐平槐山,奔跑在一裏多長西嶺上,大聲唱著大刀進行曲後兩句,使勁敲水桶瓷盆瓷碗,默哀社員臉憋通紅,麵露悅色,麵無表情離毛縮短追悼會議程,匆匆結束追悼會。
四隊共用水井原是個泉眼水坑,一股麻杆粗山泉,隨旱澇情勢,粗細不一長年日夜噴湧,經久不停,泉水清澈甘甜,沁人心脾,泉水坑形似母驢屁股,先人戲稱‘驢屁泉’,解放後,人口增多,泉坑蓄水冬春供不應求,社員依泉根人工下鑿泉坑三十六七米深,中間粗兩頭細,井口一米方圓,井壁岩石砌鑿,井台青石圈攏,成圓柱形水井,縣水利局官員起名‘幸福泉’,幸福泉夏秋河水淹沒,不見蹤跡,秋後現行,井滿水清,深秋後早上水滿,下午見底,進入臘月,早上半井,上午見底,下午排隊等到挑水人,穿長筒膠鞋,沿井壁下到井裏,彎腰踩在僅容一人,一尺多深稀泥井底,五分多鍾等一瓢黃湯水,倒進水桶,舀滿一桶水後,井上人小心用麻繩提上水桶,卸下另一個水桶,一桶水舀滿後,排成幾十米長隊緊跟的人,焦急提桶下井,耐心舀滿下一桶水,夕陽墜山,倦鳥歸林,多半排隊凍的鼻青耳腫姑娘小子,擔起空桶,罵罵咧咧回家,與大人一樣,焦急等待第二天雄雞打鳴,晨曉來臨。
幸福泉距福多家二裏多地,福多不排隊,沿著坑窪崎嶇不平羊場小路,挑回一擔水需四十多分鍾,雪後開工,清早起來挑水後,吃過飯再推獨輪車奔往三裏外北嶺,時間來不及,無奈何和眾多社員一樣,把挑水搶水重任,交給在家未成年孩子,槐花領著槐葉一早起來,用一個多小時挑回一擔清水,上午排半天隊挑回一擔渾水,下午知道去沒用,在家支鍋燒柴化雪水,清水做飯,渾水喂豬,雪水洗臉洗衣,清水不夠做飯用,早上喝水啃紅薯片,中午少做飯,晚上熬紅薯麵糊塗,槐珍槐風不上工後,排隊搶水人更多,隻是多擔回一擔渾水,渾水澄清後,晚上改吃好吃點頂餓紅薯麵條。
槐風不上工在家後,情緒亢奮反常,不再坐炕發呆,滿屋滿院奔跑,舞棍唱大刀進行曲後兩句,不再躲避家裏來人,哈哈笑著舞棍衝來人唱曲,人人都為槐風不再憂鬱傻呆高興,看到為槐枝出門準備嫁妝,被子枕頭洗臉盆鏡子,槐風勃然發怒,發瘋般拿起摔地,巧妮把摔了幾次嫁妝鎖進箱子,槐枝臨盆拂曉,雞叫三遍,巧妮放開摟著哭叫槐枝,從地上碎麥菅鋪造臨時床鋪上站起,走到西屋大炕前,小聲叫醒被槐枝吵的一夜沒怎麼合眼槐風槐葉,交待擔水注意事項,交待沒幾句,不耐煩槐風,瞪起丹鳳眼,嘟起瓜子臉,喝道:
“你囉嗦不囉嗦,老畜生已見閻王,我還怕什麼,我火都燒了,土都掘了,還不會擔兩擔水,槐葉你不用跟我,我一會就去擔水,日頭出來前我擔兩擔水,讓你們看看我槐風的能耐。”
她從炕頭摸到槐木棍,左手握棍,忽的站起,穿著花褲頭,光著兩腿,站在床上,高舉棍子,大聲唱道:
“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衝哦,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