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門後,甄芸立即就來開門了,當時我看了她的樣子不禁嚇了好大的一跳。我要流鼻血了,鼻血汩汩……
她幾乎是……
光著身子來開門的。忘了嗎?
真是白的耀眼!白的絕望!
甄芸搖晃了一下,她腳底一滑,似乎沒站穩呢,見是我,她粲然一笑,就倒到我的懷裏來了……
她什麼也不說!
我忙趕緊地抱住她——
抱住那一片耀眼的、妖媚的、絕望的白色!
同時,我用腳向後一踢那門——
那門“咣當”一聲就關好了!
……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我暗想:我們的寂寞都死了吧?
我們的寂寞的大海平靜了,徹底平靜了,平靜的讓我震驚啊!
房間裏彌漫著硝煙……
我們都不說話。
我們就那樣並排躺著……
肱骨交錯,我們就象是在模擬若幹年以後的死亡!
突然,甄芸笑了起來,咯咯咯,她笑的很尖銳的,咯咯咯……
我疑惑地道聲:姐,你笑什麼啊?
宋,姐問你啊,你幸福嗎?甄芸說道。
幸福啊。幸福死了!我道。
我也是的。甄芸道。
那你說說看,什麼是幸福啊?幸福是什麼感覺?甄芸問我。
我想了一下,認真地說道,姐,幸福……哎,我也說不清楚的!
我告訴你啊,宋,幸福其實很簡單的,姐有感受,姐結過一回婚……哎,可是現在,姐是一個離婚的女人!離婚不是姐的錯!宋,你明白嗎?姐是在官場,知道嗎?宋,你能和姐結婚嗎?啊?
我愣住了……媽的,我沒想到甄芸會問老子這個!
我當然能!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甄芸,姐,這麼和你說吧,你說——你要我什麼時候和你結婚?我就什麼時候和你結婚!我愛你!
我也愛你!甄芸道。
我們的寂寞又抱住一起了。
這個漫長的午後我和甄芸幾乎忘卻了一切,忘卻了這個紛亂的忙碌的現實世界!
我們在盡力地占領著對方的寂寞呢!寂寞占領寂寞。
傍晚,我搖搖晃晃地離開“君越”大酒店。我去看小蘭了,這無疑是我今天下午計劃好的另一件重大的事情啊——
我不得不去“表示一下”的重大的事情。
我知道這是我應該有的態度,做人嘛,還是不能太絕情。絕了就有可能出問題。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再說了,小蘭是誰啊?小蘭肯定不是兔子,她是一隻老虎!
一隻大老虎!
一者,她是老子的同鄉。高中時我們就是同學,多多少少總是有點同學情誼。
我上大學期間,她就經常地主動寫信慰問我,我開始沒有回信,懶得理睬記憶中的那個大圓臉,於是小蘭她就說了——
你要是不回信那我就親自去學校用具體的行動慰藉你!
唉,沒辦法啊,我就隻有回信給她,寥寥數語應付了事。於是小蘭就繼續寫信給我,她寫很長很長的信,有一次遽然在信中大段大段地抄了一首叫《致橡樹》的詩,媽的我讀了之後嚇得半死啊,同誌們,那小蘭的意思就是——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像劍,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像沉重的歎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靠,她是老虎還是火炬啊!我怕不怕呢?
不怕——當然是假的!
二者就是她的爹,親爹,也即在我的老家,那個叫“東去”的小山村裏,我老家的眾鄉親們眼中的一個很大很大的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