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芸甄副市長在滯留北方城市的這些日子裏，她每天都要給市長、市委書記打電話。她彙報這裏的天氣情況和自己的心情，她強調她是如何地要急於回去開展她的社會事業工作的，她有了新的想法，她想把這個北方城市的社會事業優化發展理念帶回來。靠，她裝的很好、很到位啊。
她給市長、市委書記打電話的時候沒有避開我。
我想，女人大概都有這個本事。裝的本事。
其實，女人會裝，男人也會裝。比如我，我即便不是女人，但我也是如此滴，我也會裝！
那些日子裏，我每天都當著大家的麵致電當地的航運部門，客氣地詢問飛機何時恢複正常？
哈哈！我們表現的就象是真的一樣，實際上我們是很盼望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滴！
雪終於不下了，雪怎麼可能無休止地下下去呢？一個禮拜後，飛機終於可以起飛了。算起來我們居然快樂地生活了一個禮拜，真他媽的沒想到啊！
這一個禮拜，媽的，我們幾乎每天都要……彼此，
我幾乎要虛脫了。
甄芸有好幾次對我說道，喂，小宋，姐姐我要死了。
我也是的。
靠，我們都累啊……累到極致。
唉，怎麼說呢？
那個“累到極致”的感覺讓我無數次想到自己以前的生活——
即我跟著強子白天去“站街”，實際上就是推銷狗屎的假證；到了晚上，我們三個，即強子、許紅、我，我們象一家人似圍坐一起地吃晚飯，晚飯後，我去洗碗，寄人籬下自然就要多做家務，做完家務我就開始挑燈學習公務員複習資料，靠，那是多難的學問，公務員學習資料太難了，題目很多，我絞盡腦汁地背著，記著，思考著，吸收著，而強子在他的辦公桌上專心致誌地製作假證呢，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也即接近淩晨的時候，我就和強子貓著腰出現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我們每人手裏拿著一把刷子，一隻小桶，桶裏是精心調製好的墨汁，我們到處揮毫疾書，寫“辦證”那兩個鳥字……靠，那才叫一個他媽的累呢！
正所謂：累到極致！
話說我和王斌悵悵然地在酒店的大廳分手之後，我就到酒店大廳的總台問服務員有沒有甄芸女士的禮物。
服務員笑著說有啊，有啊，是一個姓王的先生送給甄女士的禮物吧。
什麼？我一愣，就忙問服務員，那王先生人呢？
服務員疑惑地說，你剛才不是和王先生在一起的嗎？我看見你們剛才一起去喝咖啡的。
啊？我心裏嘀咕道，這王斌幹嘛要給甄芸送禮啊？！
服務員給我拿來一個包裹，很奇怪的一個包裹，長方形的，我客氣地說了“謝謝”兩字，就拿著包裹回甄芸的房間了。
甄芸沒把我當外人，她當著我的麵打開了包裹，靠，那包裹裏麵還有包裹呢，再打開，媽的，又是一個包裹……
在第五次打開包裝後，“廬山真麵目”出現了，好象是一幅什麼書畫，展開後，靠，居然真的就是一幅畫……
從發黃的顏色上來判斷，無疑是一幅古畫，一幅看起來非常具有古色古香味道的畫，我心想，這畫一定價值不菲啊。
我看著古畫不語，心裏還在想著王斌王總。我猜測他為什麼要給甄芸甄副市長送禮呢？
一個激靈，我忽然想，他們肯定是有聯係的，本來他們就是上下級關係，王斌出事後肯定一直和甄芸甄副市長有聯係的，媽的，王斌知道我的事情不算少啊，他不會把我和顧冰的事情告訴她吧？
就目前的情況看，甄芸對我與顧冰的事情似乎知道的並不多，這就說明，王斌不是多嘴之人。
我看著畫，甄芸也在看著畫。我們實際上都在想著什麼——眼睛遊離了畫之外。
我們都在一幅畫的麵前表現了自己的足夠的深沉。
我開始收斂心神注意看畫。
畫是山水畫。
那畫中的山正蕩漾著一股詭譎的氣息呢！
那畫中的水看起來十分冰寒十分冷冽的……
那畫上還有字。字寫的真好啊，龍飛鳳舞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好，草書！
這讓我忽然間就想到了強子的書法，強子的書法也是出奇的好的，他也喜歡寫草書！
唉，他死了也太可惜了……彼時，我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為情蹈海的強子。
當然，說到古畫，我對古畫純粹是門外漢，就隻有假裝很內行地說，好啊好啊。
甄芸見我說好，就看了我一眼。她點點頭。
良久，她也說了一個字，好。
我想問她，姐，這畫是不是就是王斌送的？
我張開嘴……
終於，我忍住了。我想這個話是問不得的，問了尷尬。
但是我已經張開了嘴，於是話到嘴邊，我的話就變成了這樣一句話，姐，我剛才在大廳裏見到王斌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