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資金修這條路你知道吧。”蔣國吉淡淡地說。
“不算很多,規劃投入總金額120億……”楊秀峰說,將之前的規劃說出來。
“120億,不多,楊市長那你就勉為其難給省裏拉這筆資金進來吧。”蔣國吉還是之前那語調,順勢也就將楊秀峰給捆在裏麵,“不管什麼資金,借也好、合資也好、還是貸款都行,隻要弄足這筆資金,就算你的大功勞……”
“啊……”楊秀峰沒有料到會變成這樣,這可不是他的工作他的責任,再說,這麼一大筆錢,讓他到哪裏去弄?拉幾百萬,或往什麼項目裏墊入幾百萬或上千萬的資金,那也都有可能辦到,但120億對楊秀峰說來還真是一個天文數據。“省長您是大能人,到京城裏走一趟不就解決了?”
楊秀峰知道領導將這事說成這樣,肯定是有很多難度了,但他還是故作輕鬆地說。這些事情本來也隻有他能夠做到的,其他人誰能夠拉來這麼大筆的資金?華興天下集團是有資金,但他們的資金主要集中在項目的建設上,基礎設施的建設,卻是省裏的工作。而華興天下集團也不可能擠出多少資金來投在公路建設中,家大業大也有他們自身的難處。
“我不是能人,柳省的能人就有你楊市長一個。不僅是能人,更是牛人和名人,現在在柳省裏還有誰不知道南方市裏的常務副市長敢跟人做獅子吼,敢叫人‘滾’。”說了這麼一陣,蔣國吉又將話題繞回來,繞到楊秀峰和李潤之間的衝突上的,楊秀峰心裏一暗,此時知道一些情況了,但卻不知道要怎麼樣來補救。
“我錯了,下次一定改正……”楊秀峰給捏住軟處,隻有將態度放好。
“不要等下次了,就這一次吧。”蔣國吉說,“這筆資金本來省裏是想找京城的老領導來從中斡旋,也讓老領導發揮些餘熱,京城那邊也有了眉目。可你倒是好,很會選擇時機嘛,在這個當口將李潤逼急了,跑到省裏來訴苦不說,還直接到京城裏去哭訴,說是省裏對他怎麼怎麼樣,你說說看,現在到哪裏去找這筆錢?”
“省長,我……”楊秀峰這時才明白其中的關竅,但已經成為了事實,卻是無法挽回的。
“你不用多解釋,什麼理由都是白說,隻要你將錢找來,南方市那邊怎麼折騰也都由你。”蔣國吉說,侯秘書站在辦公室裏,見過真是這樣的結果,心裏也在樂但臉上絲毫不露出來,就像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一般。
“我……我……省長,我哪有什麼路子去拉資金啊,這個任務完成不了。”楊秀峰主要是怕耽擱了整個柳省的建設進程,卻不是想推掉責任,自認為確實做不到這一點的。
“我不管,要麼你跟華興天下集團那邊去解釋,要麼你去解決資金問題,省裏現在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不過,我給你提一條路走吧。”蔣國吉說著,盯著楊秀峰看,見他也沒有多少驚慌的樣子,繼續說,“到京城去找老領導,看看能不能說動老領導。老領導對南方市的情感還是很深的,要怎麼樣去做工作,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我隻要結果,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要是弄不好,誰能夠弄得好,就讓誰來主持這事情吧。”
這句話對楊秀峰既是下任務也是帶著威脅之意,不容楊秀峰有任何分辨了。說了後,蔣國吉說,“就這樣吧,自己先去準備準備,京城那邊的情況,會給你說明白的。”兩人本來是在沙發那邊對坐著,蔣國吉說過後,就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後去。
侯秘書見了,也就走到楊秀峰身邊,似乎很同情地在他肩上拍了拍,暗示著楊秀峰先回去,之後等領導氣消了,自然會有轉機的。
心裏就算是很鬱悶,但楊秀峰卻知道目前南方市那邊的問題,確實是卡在這條高等級公路上,而資金問題就是最關鍵的所在。老板在省裏的壓力大,資金弄出這件事來,使得省裏更加被動,資金到京城裏去給老領導做一番解釋,或許老領導當麵批一頓也就緩解過來也說不定的。
侯秘書將楊秀峰送走,折回辦公室裏,見蔣國吉臉上帶著笑,說,“老板,這一悶棍打在他頭上,會不會那個……”
“這個事是他惹出來的,這樣的煩心事不讓他去做,誰去做?”說著更見歡喜的樣子。
事情頭疼啊。
工作是彙報了,卻不料給自己惹出這麼一個無法解決的任務來。之前,在痛罵李潤之後,見他不敢亂動,心裏不免有些自得,如今看來當真是得意忘形了的。對兩人怎麼在市裏專權貪腐,楊秀峰也不會有太多的惡感,遇到的人像他這樣貪婪的還沒有過,但在體製裏要說誰是幹淨的卻都說不上。很多貪腐行徑都給大家認為是必要的,或就是工作的需要了,不會將自己的貪腐行為認清那事實。
而亂伸手的人已經很普遍,楊秀峰覺得自己也不是好人,也不幹淨的。但李潤這時候還有臉說田文學是好人,是一心為著工作的人,還看不清田文學的本質要為他站出來開解,沒有一點底線,就難以忍受。溪回縣的血案是超乎了楊秀峰心裏的底線,對這樣的行為他也會毫不留情。
雖說罵著痛快,當時在市裏也起來很大的作用,要不是自己到播放時裏一去就是兩天兩夜,使得陳丹輝、李潤等人無法找到自己而陣腳大亂,逼著李潤驚慌之餘,到省裏尋求援手。而在柳省裏,目前柳省一二把手都將精力放在柳省的大建設中,對其他方麵的力量都會聯手進行壓製,特別是柳省之前的勢力,省委的手段雖說不算淩厲卻不會有多少讓步。蔣國吉在省府裏也一改之前還在常務副省長位子上的做法,漸漸變得強勢起來,但這樣的強勢卻不是針對於省委的爭盤子、分蛋糕上,而是在建設工作中,誰要是不顧全大局,對柳省的建設工作起到阻遏作用,就會不留情地下手收拾。
在這一點上,省委和省府都有一致的論調,使得整個省裏的大勢也就有更明確的走向。這種走向,在針對南方市的工作上似乎又謹慎得多,主要還是顧忌到如今身在京城的老領導吧。楊秀峰也不是遲鈍的人,對這一點也是能夠看到的。
但南方市這種局麵這就是省裏不能夠容忍的,而華興天下集團在柳省的布局上,也涉及到在南方市的投入和建設,南方市肯定要動,但選擇是沒有的方式,或許在省裏還有些猶豫難決吧。自己在南方市裏鬧騰,省裏就算看在眼裏,也不會站出來說什麼,或許還會暗地支持的。隻是,涉及到修公路的資金,而資金的關鍵點還落在張浩之這位老領導身上,要用它的影響力來推動這資金到位,省裏也是無奈之辦法。
既然要用到張浩之的影響力,在南方市裏也就得對他留下的人多進行些照應,這也是一種人之常情吧。楊秀峰此時想通這層關係後,心中也在叫著冤屈。這都是哪是哪啊,田文學要是沒有那血案,自己也不會憤而不顧一切地就對陳丹輝等人對抗叫板,也不會想著這樣的法子來折騰陳丹輝和李潤等人。
原本隻想在市裏造出一定的勢來,使得今後自己在家看球等經濟建設工作上,誰想插手會先考慮到自己不顧一切的那種鋒利,誰想卻鬧成這樣了。李潤也真是的,這一點事就坐不住而鬧到京城去?
京城的老領導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楊秀峰還不熟悉,可從李潤、陳丹輝等這樣和他比較親近的人看,給楊秀峰的印象可不好。老板在京城裏的資源應該很好的,怎麼還會在意張浩之的存在?
張浩之之前在南方市裏是從一般幹部起家的,一步步感到市裏和省裏,在柳省省委輸記的位子上,走進京城裏,在京城裏三年後才徹底地退下來,但影響力卻還是有,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卻不是楊秀峰所能了解到的。關於張浩之的一些情況,之前在柳市時也就時有所聞,到南方市後聽到的更多。但到京城之後,他的情況在市裏的人也都隻是聽到傳聞,省裏的一些人或許了解更多更真實的一麵吧。
走出省府後,楊秀峰腦子裏還在亂,但卻也知道這是無法推脫的事。要往京城去見老領導,總得先了解透他,對張浩之之前的工作和為人、對李潤、陳丹輝等人的態度、在京城之後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事。有了這些準備,心裏也才會將京城之行的最為糟糕的情況估計到,先有心裏準備,也先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到京城之後,才有可能達成任務。
要不要回市裏去跟陳丹輝商量?陳丹輝和張浩之之間的關係比較近的,要是他肯出麵,資金的問題就不算難解決的。隻是,老板願意見到這樣的局麵?這一次要是讓陳丹輝做成了,今後在南方市的主動權永遠就落在他手裏,對華興天下集團那邊怎麼交待?
要是陳丹輝有心在南方市的建設上,自己將這些交給他也都沒有什麼,可以不計較這些,甚至最壞的打算自己離開體製裏,加入華興天下集團去,也不會就沒有飯吃。但事實上,這些都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設想而已。真要是將修路的資金弄來了,過陳丹輝等人的手裏時,會給刮下多少去,而在工程建設中,又會將這條經濟動脈折騰成什麼樣子?近些年,南方市得到的資金就不算少,可說到建設卻和所有自己絕難成比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