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哥，聽你這樣說，我心裏也沒有底啊。”楊秀峰苦笑一聲，這時候誰能夠預測到今後的情況？錢維揚真走後，不說會對他所用的人進行清洗，但這些人不會被重用卻是可以肯定的事。也都是大家能夠理解的事，“蔣哥，隻怕你回不到在城北時的風光了呢……”
“我還真不在意”蔣繼成自然聽出楊秀峰的意思來，“要不是你幫忙，我哪有可能到市局裏來露一下臉？足夠了的，就算回到普通警員，那也沒有什麼了。”兩人雖都沒有將話挑開，可都知道對方的意思。在仕途上走，要有起起落落的心裏承受力才行，有這樣一遭，也算是一種經曆。對於楊秀峰說來，他的機會還大，但這時也不好有什麼承諾給蔣繼成了，說出來也不實際的。“蔣哥，要不今後我們倆都到開發區裏做一個小百姓，日子也平穩些。”
“好，就這樣說定了。我們沒有向組織體什麼要求，隻要求到開發區裏做一個小民，總不會不滿足吧。”蔣繼成說著也就笑起來，對這樣的結果或許不好，但也是一種比較實際的結局。
“不知道滕大情況如何，胡丹也沒有消息。”楊秀峰說，先在車上打滕兆海的電話不通，他會不會真給牽連到周賢民案子裏去，還是要問一問才安心的。
“滕大情況不妙，具體他也不說，我也不好細問。滕大在跟隨周賢民這段時間，還是有些錢財上的往來，經手了要想完全脫身隻怕有些難。隻是他的情況不在公安局這邊，紀委那邊又沒有一個牢靠的人，也問不到具體情況。胡丹倒是沒有什麼的，隻是這段時間在縣裏的日子不怎麼好過……”胡丹走錢維揚這條路上來的，錢維揚雖說還沒有走，但他的動向以及明顯，胡丹在縣裏自然要夾著尾巴做人才是。
“這時候還能說什麼呢，從北方回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明天到市裏彙報工作，會有怎麼樣的結果。”楊秀峰說著，也稍歎一口氣。“工作上有進展吧。”楊秀峰點了點頭，蔣繼成說，“那就好，開發區裏的工作如今離不開你，這就是最好的保證。”“天下屠夫多著，也不是沒有了誰就會吃帶毛的豬。”
“秀峰你的才華那是誰都無法掩蓋的，我們大家都是看著你一步步怎麼走出來的。”楊秀峰就指著蔣繼成，笑著說，“老蔣你要是市委書記那就好了，得到領導認可了呢。”對楊秀峰的很多事，蔣繼成也是知道不多。
又說一會，楊秀峰對市裏的最新情況也就有所了解，情勢對錢維揚這邊很不利，而錢維揚還要在省裏多留一天，就算他回市裏來，隻怕也無法改變這種局麵的吧，何況，他還會花多少力氣來解決這些下麵的人都事情？說話自然不會有之前靈了，其他的人不買賬，或者有人還會倒戈都說不定，錢維揚也不會做什麼舉動的了。
都沒有心思回家去，但討論這些情況後，兩人在心裏也就平靜多了。最壞的結局也就是將之前的都剝離去，那也沒有什麼的。當然，兩人也都會牽扯到方方麵麵的利益事宜，隻要錢維揚沒有給徹底打下去，市裏也不會在這些方麵來找他們算清這些賬的，反而會將這些都抹平了，才好讓新一任的上位者坐穩了。將別人擠走，總是要留些餘地，不將仇結死，他們在位子上也才能夠過得滋潤，而不會給人隨時盯著。這些也都是體製裏人的一些慣例，誰都不會將發生過了的事執意去追究的。
也就在茶樓裏睡，如今蔣繼成也要低調了，不會將那些小姐叫進來侍候。安心睡到醒來，蔣繼成已經先走了，在房間外留下一張紙條。
到開發區裏，倒是看不到什麼不對頭。進到辦公室裏，王正忠也就過來，將最近開發區裏的情況進行簡要地彙總彙報。和之前在電話裏所說也沒有多少出入，工作上的事說了後，王正忠很意外地將周賢民案發的事說出來，隨後說到錢維揚有可能會離開柳市的情況，倒是對楊秀峰有著暗示提醒的意思。楊秀峰臉上平靜，但卻也對他表示了感謝，王正忠這樣做就算是很不錯的了。
等王正忠離開，王曉治也就跟著過來。楊秀峰估計何琳也在外等著的，隻是不知道她會對自己說些什麼？王曉治進到辦公室後，卻轉達了劉君茂的意思，要楊秀峰到市政大樓去彙報到北方與華興天下集團接觸的情況，王曉治也跟著一起過去。見王曉治這樣子，楊秀峰也就感覺到劉君茂可能會再次啟用王曉治在開發區裏代表他的利益了。
這也是必然之事，王曉治今後會不會跟自己爭權都不是他所能夠決定的，市裏會這麼去做，楊秀峰是無法掌控的。和王曉治一車到市政大樓，楊秀峰表情上也沒有什麼表露。
關鍵是要見到徐燕萍呢。
算起來有很長時間沒有和徐燕萍單獨聯絡了，對她在全市大局上有什麼安排，特別是錢維揚明顯地要給周賢民拖累而黯然離開奮拚多年的柳市，要離開他經營二十多年的基地，接下來應該很順利地將整個柳市都掌控在手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心態？想起來，自己還是對錢維揚了解得更深一些。當然，這也說明自己的思路，更接近錢維揚等人的思路和價值觀。
走進團結廣場的車道上，見王曉治臉上的神采慢慢地張揚開去，雖然在壓製著，卻還是在眼睛裏溢露出來，也表明他早就知道了些什麼，還能夠讓楊秀峰看出他在心理修養上有待加強。走在仕途上，喜怒之色都要收斂和看穿這些起落，才能夠走得更遠更灑脫。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何曾能夠將這些堪破？這時也沒有資格來對王曉治挑剔什麼的。
下了車，王曉治在楊秀峰麵前卻還是保持著那種下屬的姿態，沒有翻過身春風得意的意氣感。楊秀峰也裝著不知，隻是他一直對王曉治都沒有將他看成就沒有發展前途的那種人，在他最低落處時，還是留下一線而不是乘機打壓，王曉治也不是都沒有記事的人，楊秀峰那次將他安排離開柳市而到省城去的恩情，總是記掛著的。
進到大樓裏，楊秀峰心裏還是七上八下起來，說不定出來時，自己和王曉治之間就會進行角色對換了。隻要將自己還安排在開發區，作為王曉治的副手來抓開發區的工作，你的還敢怠工不成？到時自己的地位就會完全淪落，還不能夠有多少抱怨啊。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劉君茂對王曉治的扶持一直都堅持著，之前他給抓住了“玩雙飛”現行，劉君茂也隻是礙於自己看人不明落下臉麵才不理會王曉治的。現在，市裏的情況完全不同了，劉君茂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徐燕萍也不會為此而與劉君茂太過執著吧。
就算有什麼想法，楊秀峰到目前也沒有爭取的機會了，失去錢維揚在市裏還真不會有誰能夠幫他直接說幾句話的。
姚軍笑眯眯地從電梯裏走出來，見到楊秀峰和王曉治後，說，“兩位領導到了，歡迎歡迎。”說著也就站住，楊秀峰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來接他們的。見王曉治沒有第一要說話的意思，也就說，“秘書長，您可是我們的老領導，這話聽在耳裏不是讓我們睡不著嗎。在您麵前，我們一直都是您的小兵。”
“是朋友、朋友。”姚軍說，“就不多說了，領導在上麵等你們呢。”說著在楊秀峰肩上拍了拍，也就往另一邊樓的電梯走去，這算是巧合遇上了，姚軍是要去市委那邊的樓辦事。不過，楊秀峰給他拍一拍肩，心裏也就安穩不少，從姚軍臉上完全能夠看懂一些東西的。
先走去劉君茂的辦公室，劉君茂還在辦公室裏。彙報到北方的工作情況，楊秀峰還是要聽他的指示，不能夠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說。再說，王曉治跟過來了，劉君茂會有什麼指示和安排，也得見到他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
劉君茂見兩人到來，也不多說，指著辦公室裏的沙發。意思是要兩人先坐下，他自己還在處理辦公桌上的工作。楊秀峰也就坐下去，而王曉治卻主動去斟茶，先弄一杯放到劉君茂桌上，才給楊秀峰和他自己也都弄一杯。坐著喝茶等，楊秀峰也就在不停地想著市裏如今會有什麼樣的局麵？
實際上，錢維揚在省裏的活動，隻是要讓他自己有更好的結果，在柳市這邊已經沒有機會了，他早就能夠清醒地作出這樣的判斷。所以，市裏對錢維揚也不會窮追不放，目前對他的人也不會多做什麼動作，從而將錢維揚再惹毛起來，使得市裏的局勢再次變得複雜。再說，省裏的人也會將市裏的情況看在眼裏，要是誰做得不留餘地，他們也會有看法的。在體製裏，事事留下一線這也是上下都有的共識。
等劉君茂將手頭的工作處理好，站起來，楊秀峰和王曉治兩人也都站起來。迎上兩步也隻是表示自己對領導的尊敬，劉君茂說，“坐下說，不要客氣。”王曉治就走到辦公桌前將他的茶杯端了過來，放到茶幾上，這樣的事在他做來就順手，楊秀峰卻不好主動去搶著做這樣的事。劉君茂對王曉治沒有過多理會，說，“楊主任，跟市長彙報與華興天下的工作，你來做主要彙報。”
“市長，我哪說得好？”楊秀峰自然不敢就應下來。
“我們這次到北方，工作上也就是以開發區為核心嗎，放心，有什麼其他的我負責補充。”劉君茂的態度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比之從省城回來的路上要好。楊秀峰也沒有機會細細品嚼這種細微的變化，忙說，“市長您可是掌握大方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