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直接站了起來,怔道:“吳老,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吳子君拔弄著快要燃盡的檀香,又從床頭櫃上拿了一盤新的繼續點燃。“你應該知道,我除了畫符的手段,還略懂一些相卜之術。”
原來吳子君還會看相。以前我經常路過橋洞,那裏都坐了些老大爺老大媽,手裏捧著本易經之類的,就替人看相占卜。我當然知道這些人都是些神棍,所以,在我的意識裏,所有自稱會看相問卜吉凶的人,都是招搖撞騙的神棍。
養父點了點頭,說道:“我還記得,你曾經替我卜過一卦,說我中年會得子,當時,我根本並不相信你的卦詞。直到遇到乾兒的時候,我才知道你的確是算到了。”
我顯得有些好奇,忙問養父道:“他以前幫你算過?那是多久以前?”
養父好像對這件事記憶深刻,直接脫口說道:“在我們第一次見麵認識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正跟著我的師父遊曆。也就是四十年前。”
養父拜入道門,一生都將五弊三缺當作人生的忌諱,所以,他絕對是不會與人成婚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當年年僅二十歲的養父,又怎麼可能會相信吳子君占卜的卦詞。但是,偏偏在多年之後,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這個時候,我看向吳子君就好像是看向一位老神仙一般。“吳爺爺,你能不能也幫我算算。”
吳子君嗬嗬一笑,說道:“在上次你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就依你麵相替你算過。你這一輩子衣食無憂,享盡人間逍遙福,是一個天生福貴之命。”
我聽後當然很高興。“吳爺爺,你說的可是真的?”
吳子君淡然道:“信與不信全在一念之間。”
他能夠如此精準的算出養父,又怎麼可能會以華麗的謊言來糊弄我呢。“我信,我當然信。”
吳子君看向養父說道:“俗話說得好,在相士這個行當裏自古就流傳著一句話,相人不相己。我能活到現在,的確用了些法子,但是,也就是在半年前,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冒著大不諱,替自己算了一卦。”
養父說道:“卦相如何?”
“下下之卦,生死之劫。”
養父眉頭微皺,雖然在我的印象裏,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麵就互掐互咒,但是,我相信有著如此年深的認識,他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不差,否則,養父的臉上不可能會出現擔憂的神色。“生死之劫?”
吳子君深吸了口氣,直言道:“從卦相上看,我頂多還能活半年的時間,你也知道,我吳子君這一輩子雖然交識滿天下,但是,能夠相信的人非常少,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你可是吳子君啊!”
吳子君搖了搖頭,說道:“無解之劫。其實,我早在三十年前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能夠多活這三十年我已經很滿足了。隻是,我現在惟有一事放不下。”
“什麼事,你盡管說。”
“小化是我惟一的親人,一旦當我離開他,就隻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所以,我想求你和小夏,到時候幫我照顧小化。”
養父絲毫沒有猶豫,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當作親生兒子般對待,就像與乾兒一樣。”
雖然我對吳化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在這個時候,我又如何拒絕吳子君的托付。“吳爺爺,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他當作親弟弟一般對待。”
“好好好,有你們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是第一件。”
吳子君說:“我的規矩雖然一向如此,但是,憑借著我們的關係,再加上我即將入土之人,難道你認為我真的是以那兩個條件來逼迫你答應嗎?”
養父自知言詞有誤,連忙道:“對不起,我的錯。”
吳子君擺了擺手,道:“對了,在這段時間之內,我希望你們千萬不要將這件事提前告訴小化。”
當我和養父離開吳子君家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十二點了。我想不明白,吳子君雖然年紀很大,但是,看上去身體非常健康,精神也不錯,至少還能活好幾個年頭。但是,他現在如此相信卜算出來的卦詞,連他自己都說過相人不相己,難道這次他的卦相真的不會出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