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極慢,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可每一步都似踏在了他的心上,他不明白為何這隻妖要這般固執的望著自己,他......從未曾見過她。
浮生的雙眸漸漸沉了下去,轉而將手中的阿離劍遞給了身旁的迦笙“殺了她,取了她的心髒,這是你樓蕭幹娘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的話”
迦笙,你做不了的決定,我來替你做,務必斷了你與這隻妖的孽緣。
迦笙握著那把阿離劍,頭一次覺得這把劍如此沉重,沉重的讓他邁不動一步。
“你難道完了南海禁淵裏頭的冥言了嗎,如今你人間三世劫難已過,隻要救出冥言,你便能與她在一處了,你從頭到尾不就求的這個嗎”
奈姀的步伐忽然間頓了下來。
能與她在一處了......從頭到尾不就求的這個嗎?
有些什麼是她忘了的,是什麼呢。
那日他一身白衣勝雪,落在那奈何橋上,對著忘川河裏的魔物說的那句話說什麼?
他說,瑉尤,這世間你獨獨不該辜負冥言。
迦笙與冥言......為何她從未設想過這些。
而他也從未與她提起過那人。
她瞧見他握起了那把阿離劍,劍鋒直指自己。
“他終是明白,自己對一隻小妖動了情,所以他成為了百裏浮華出現在了你的麵前。”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可願意。”
“我是迦笙,是木蘇,是衛安歌,是百來浮華,奈姀你要是不要?”
她那空洞的眼神讓他心頭一悸,他想問她一句,他們是否相識,不是在這樣一個屍體遍地的地方,那又該是在哪一處呢。
可他終究是半點都沒想起來。而她也終究殺了樓蕭,屠了這一方小鎮。如此算來,她......該是個十惡不赦的妖。
他蹙了蹙眉頭,執起阿離劍朝著奈姀而去,那隻小妖卻似傻一般,躲也不躲的站在那一處,可就算躲了又如何,她如今身上的這點法力,又能抵得過誰?
那一劍卻沒刺入她的身體,被一道憑空出現的仙障給擋了回去,迦笙退了幾步,才瞧見那一身玄衣長袍的男子從天而降,將那隻叫做奈姀的小妖護在了懷裏。那模樣甚是親昵,親昵的讓他胸口無端生了些邪火。
娘親說他的第三世劫難出了些差錯,導致他失去了不少修為,又淪為孤魂,還失去了些記憶,如若不然,他又豈會被那道區區的仙障給彈開,可他卻又一邊慶幸著,還好有著那道仙障。
然後,他便聽見那人開口道“我將她交給你,你便是這般照顧她的?”
那語氣裏透著汩汩寒氣,卻怔住了迦笙。
木子瑾摟著懷裏的奈姀,她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這樣聽話的奈姀,有多久沒有見過了,記得那時她肯這般聽話的待在他的懷裏時,她還不叫奈姀,那時她叫歸笌。
她身上的法力堪堪見了底,徒留一絲能站得住腳,若是他不來,不來的話......她便已經死在迦笙的劍下了吧。
他心疼的無以加複,他不見她,一直都等到她天劫到來的那一天,望能替她擋了天劫,鋪好成仙之路,可卻沒想到他費盡一生要護著的人,竟被旁人這般欺負,他以為迦笙能護住她的,罷了罷了,如今他再也不願放任她不管。
奈姀,饒是你成不了仙隻為一隻小妖活在這世間,也有人願護你周全,不舍你,不棄你。
這句話,他早該同她說了,卻顧忌了一世又一世,百年又百年。隻因他不確定,她要的是否是他的這句話。
“珈嵐木子瑾”
浮生皺著眉眼望著眼前的男子,這是浮生第一次與木子瑾麵對麵相見。迦木眼前之人的資質同迦笙竟是一樣的。
“你們珈嵐自詡名門正派,你作為珈嵐尊上,此番護著這隻妖,又是為何,你可瞧見這四方的屍體了”
木子瑾低頭看著奈姀,許是太累了,昏在了他的懷裏,他擁著她,伸出那隻纖細的手,撫著她的青絲,微微勾唇一笑“那此後便再無珈嵐尊上好了”
那句話他說的如此輕巧,或許這句話他早該在歸笌穿著那一身嫁衣站在他麵前放聲大哭的時候,就該說了。
他始終是說的遲了,可卻盼著仍舊未晚。
浮生隨即便擰了眉眼,她不欲與珈嵐為敵,可此番眼前之人如此護著這隻妖,她便隻能出手了,她的掌中凝結著陣法,卻聽見了道久違了數千年的聲音。
“小姐,這些年,可別來無恙?”
浮生怔了怔,望著自那不遠處而來的白衣女子,輕聲呢喃“藍奴”
你竟出了......鎖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