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宮(1 / 3)

話說那劉一山回到丞相府裏,心裏也正時刻思考著張亞東的問題。因為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那散益生肯定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阻撓他成為丞相,因為這根本就是早晚的事。何謂輸贏?就是在注定自己必然會輸得時候輸到最少就是贏!所以他才會在一些大臣提出反對意見之後提出立張亞東為郎中令,隻是他為什麼會讓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利害關係的人出任郎中令一職呢?這實在令人費解!難道僅僅是因為反對李夢憶嗎?

劉一山的思想陷入了困境。

這時他心裏突然浮現一個人影。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嘴角揚起了一抹會心的微笑。在這種境遇下,他遇見了她,就好像上天注定,門一打開,便見她朝門外跑來,細看來人,膚似嬰童,羞若蓓蕾,舉手如荷花初綻,投足似雀鳥歡奔,一回頭便撞在了他的胸口上,嬌小的身子卻跌在了地上,撞得那額前的翠玉流蘇一直不住的搖,弄得他都擔心她是否沒看清自己。

那時候,即使他的充耳不住地擊打自己,也無法阻止他的心瘋狂地跳動,到現在~~也停不下來。

那雙美麗的眼睛有些害怕地看著他,濃密的睫毛有如雨天裏的飛簷,帶著一絲朦朧的氣息,微微地顫抖著,又像清晨泥土上盛著露珠的小草,突然彎了一下,整個神貌便出來了。額前的翡翠綴飾不住的搖擺,卻擋不住她那略帶驚慌的美眸,看得他心動。她突然一下來到他的世界,卻像江南的秋天,恍恍惚惚地去,等你察覺到她就在你身邊轉身去尋覓,才發現她已經走遠了,空惹一身秋意。

就這樣,他忽然想到了她,臉上便浮現了笑容,原本沉悶的心胸也便開闊了起來。忍不住拿了她的畫像出來看——畫中的人比雨櫻要成熟一些——但他確定是她。

他,這個孑然一身的人,自他母親死後的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情不自禁的,就把她寫下來:

知是誰家姝?輕提曲裾,慌步上階來,忽轉回首,一撞如夢。驚廝人,何生姝貌!半臉含嬌脆,玉眸染驚異,忽轉回首,神色異然,顧盼生輝,美若姮娥!倏忽而逝、、、、、、隻留疏筆、、、倩影在!

一排身著粉藍色宮服的年輕宮婢,低著頭候在皇帝劉盈的寢殿門外,她們手裏絕大多數都用雲紋烏木盤端著不同的洗漱替換物品,有的端著用磨光金盆盛著的剛燒好的熱水;有的盤子裏盛著五六條潔白的熱帕子;有的端著專門給皇帝替換的寢衣、、、、、、統共有十八個人均候在外麵,等待皇後身邊的近侍——將行的傳喚。

夜色深沉,高高的殿門成了深褐色,有點像巍峨可怕的鬼門關,襯著這群低頭彎腰的宮婢顯得矮小而卑微。宮門深寂,從裏麵傳出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像個老者的聲音,顯得風燭殘年,似有沉屙之症,聽得這群宮婢心裏頭有些害怕,而張雨櫻就在她們這些人裏麵,她是今天早上才到這裏麵的,因為她父親的緣故。

張亞東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有時甚至不相信任何人,特別是這種攸關生死的事,又要安插在皇後身邊,他的心腹都遠在蜀郡,來不及調到長安,現在他能夠相信的,就隻有自己的女兒了。可張雨櫻呢?她起初是不願意的,可是因為她很崇拜皇後殿下的緣故,實在是想一睹真容,便答應來了,至於她父親的囑咐,她要是肯乖乖照辦她就不是張雨櫻了,因為她覺得隻要無關性命之憂,就大可不必在意,至於什麼時候出來,她自會想辦法。

現在,張雨櫻和其他宮婢一樣都弓著身子,彎的久了,感覺身體就像脆弱的瓷器一樣,稍稍一動就碎了。原本她還不夠資格在親近帝後的,可當她知道,皇後今夜會在未央宮寢殿侍奉陛下,便花重金,和一個宮婢互換了一夜,才得以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