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搖了搖頭,緩緩地道:“他中的是第一等毒物!”
卓無名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方道:“可……可除了肌膚、五髒六腑及骨髓之外,人體還有什麼可以損傷的?”
他身為武林七聖之一,其地位是何等尊崇高貴,可謂咳嗽一聲,武林中都會搖晃一陣的人物,如今卻因為牧野靜風而變得六神無主,再無了七聖之傲視萬物之氣,倒很像一個為小輩操勞的長者。
司先生道:“這等毒物,傷的便是人之魂魄。人不同於萬事萬物且成為萬物的主宰,就在於人有魂有魄。而這年輕人所中之毒,便浸入了其魂魄,勾起他內心深處的三大惡念。毒發之時,或極貪,或極惡,或極淫,且每發作一次,便加重一些,最後魂魄不堪三大惡念的重壓,魂魄爆散而死!”
卓無名喃喃地道:“原來……如此!”
然後便道:“療毒之藥該於何處取得?”
司先生道:“此毒發作症狀有三,分別為貪、惡、淫,原此毒稱為‘源惡’。解毒之藥也是由三部分組織,前二者我可找到克製之藥,隻是後者不易求得。我師父說克製三惡中的淫念,普天之下,隻有二人手上有解藥。其一是東海素女門掌門人秦樓,她豢養的一隻九醉香狐之精血可解此毒,但無論是素女門,還是素女門的掌門人,都隻是一種近乎傳說般的故事,是否真的有素門女還未可知,更不必說找到秦樓向她索求九醉香狐之精血了。”
卓無名心道:“既然全無可能,還說它幹嘛?”嘴上自然不好講出。
司先生又道:“而另外一個擁有解藥之人則是卓英雄也認識的人。”
卓無名驚喜地道:“此人是誰?”
司先生道:“便是死穀中的毒美人巫姒。”
卓無名失聲道:“是她?”一時茫然失措!
要想從死穀巫姒手中要來解藥,豈不是難於登天?
若是卓無名知道牧野靜風與巫姒已有過節,隻怕就更會絕望了。
司先生道:“正因為我知道巫姒是惟一一個尚有一線希望可以找到解藥之人,所以我才如此慎重。因為下毒之人若僅僅隻是為了毒殺這年輕人,完全可以用快捷一些的毒藥,為何偏偏要用‘源惡’呢?我便懷疑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圈套,下毒者是希望我等為索求解藥而與死穀發生衝突。卓英雄仗義救人,在下佩服得緊,可是否為了這麼一個來曆不明的年輕人而冒那麼大的風險,卻是值得細細思量了。”
頓了一頓,他又道:“所以我將這年輕人帶到此處,也是不想卓英雄因為他而落下一個救人不力之名。”
卓無名有些不悅地道:“司先生怎可作如此想法?”
司先生道:“我從不說違心之言。我覺得此人本就已被白老城主、西門夫人等人所猜疑,卓英雄也已盡了力,即使找到巫姒,成功的機會也極小,此事不如就此罷休吧?”
卓無名搖了搖頭,沉思道:“此毒應當是旦樂所下,也許他的用意的確是如你所說的那樣……”他皺了皺眉,道:“司先生能否查一查他是如何中的毒,然後由此推測大概會是何人下的毒嗎?”
司先生道:“我且試試。”
言罷,他從懷中掏出一隻鹿皮手套戴在手上,然後便隨卓無名一起去牧野靜風所在的屋子。
司先生將牧野靜風身上仔細地查了一遍,最後,他戴著鹿皮手套的手從牧野靜風懷裏掏出一本書來,翻了幾頁,神色變了變,回頭對卓無名道:“此書便是使他中毒之物,書頁中本已浸了劇毒,他卻藏在胸前,如何能不中毒?”
卓無名忙上前一看,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平天六術”的武學經典上時,身子不由一震!臉上閃過一種複雜至極的神情!
司先生看了看他,道:“毋庸諱言,你我都知此書所載乃絕世武學,這便更顯得此人來曆蹊蹺。若是此書本為他所有,那麼書上自然不會有毒,即使有毒也不會傷了他自己,依我之見,此書必是他人所有,而被他所劫取,不料對方已有後著,在書中下了劇毒,方成如今之勢。”
他將武學精典合上,道:“如果我的推測不錯,那麼對於這等人,我們又何必救他?”
卓無名肅然道:“既然毒是來自此書之內,那老夫便更要救他!”
司先生吃驚至極地望著卓無名,道:“這卻為何?”
卓無名的目光落在了牧野靜風腰內暗藏的骨笛上,緩緩地道:“因為惟有如此做,方能了老夫多年的心願!”
卓無名竟真的去找巫姒了。
臨走前,他在牧野靜風的屋子周圍布下了整整四道嚴密的防線,而牧野靜風所睡的床邊則有四個卓無名最為倚重之人環立左右!
隻怕就是一隻鳥,要想飛近牧野靜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司先生對卓無名說巫姒的“忘情水”便可作為解毒之用,當時卓無名的神色很是吃驚,他道:“忘情水本是巫姒賴以成名之毒物,又怎能作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