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照片上的人太刺眼了,笑容刺眼,簇擁著李芸熙的胳膊刺眼,散發的親昵和甜蜜刺眼,什麼都刺眼,他簡直是在自己找虐。雖然這是過去的事,雖然照片中的一個人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再也不能來簇擁李芸熙了,他還是感到嫉妒,深深的嫉妒,嫉妒那個擁有李芸熙過去的人。
他把手機扔到床上,雙手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又氣衝衝走到窗前,大力推開窗戶,幾乎要把玻璃震碎。在窗口站了一會兒,胸口的一股氣汩汩地向上蒸騰,需要尋找出口,他回身掀翻了桌子和椅子,門口響起敲門聲:“先生,發生什麼了?先生,先生請開門!”
他雙手握成拳狀,緊緊握住,心中默數“1、2、3……”數到10後,他高聲朝著門說:“沒事,打翻了東西。”
門外的人停止了敲門,過了一會兒,有腳步遠去的聲音。
他來到鏡子前,梳理好頭發,臉上也恢複了平靜。平靜的時候,他是這樣溫順而人畜無害,跟他發怒時判若兩人。
控製自己的情緒,一個人可以沒有控製世界的權利,卻萬萬不能失去控製自己身體的權利。當一個人失去對自己肢體和意識控製的能力時,就是死神近了。
他隨手打開電視,電視裏正在播放一條新聞,是一個當紅明星的新聞:
“據證實,正在泰國拍戲的季凡在當地發生嚴重車禍,腿部被鋼釘刺穿,麵部亦遭毀容,正在接受治療。據爆料,季凡麵部受傷嚴重,臉和脖子縫了一百多針,修複手術可能需要數十次之多,是否能恢複原有容貌,不容樂觀。希望他的演藝事業不會就此止步……”
一條明星的消息,卻啟發了沈和。他又打出了一個電話,然後就收拾了隨身的用品走出房間。
他退了房,給艾麗薩發了條短信“我有事先走了”,然後就叫了輛出租車回餘州城了。
出租車將他直接送到92°C咖啡館,坐在咖啡館裏,他心急火燎地等著陳世昌的到來。
陳世昌如約而來,穿一件黑色的大衣,一頭愛因斯坦式的亂發,鼻梁上一副眼鏡。他一坐下就問:“有什麼急事?我的推演公式剛算了一半,就被你打斷了思路。”
沈和急切地說:“我有很緊急的事。我要問你,一個人整容之後,有什麼方法可以辨別出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人。”
“你把我叫出來就是問這個?你知道我做的工作有多麼偉大多麼重要嗎?我記得我說過,如果不是影響到生命存亡的事,就不要打擾我。”
“這就是關係到我的性命的大事,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實驗品?如果我報廢了,你要重新物色人選,從頭開始,既浪費時間,又浪費成本,還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替代品,你的偉大研究就要受到阻滯。雖然你是個偉大的科學家,最後會走向成功,但是時間被耽誤了,可能會耽誤五年、十年,或者更久,這個損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