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赫蘭大廈一戰,被美軍的統計部門“聰明”地隱瞞了實情,戰死的三十個人並沒有出現在聯軍的陣亡者花名冊上。因為海豹突擊隊是美軍震懾敵對勢力和恐怖分子的神器,一直是以“雷厲風行、百戰不殆”的鐵漢形象出現在媒體麵前。如果外界知道伊拉克僅出動一名高手就接連格殺三十人的話,軍方就會顏麵掃地了。
直到今天,葉天也能叫出那三十人的名字,記起每一個人的麵孔來。
當日,作為先遣隊的隊長,他負責撤離時的斷後工作,比其他人遲十五分鍾登上塔赫蘭大廈的天台。按照計劃,聯軍的黑鷹直升機將提前五分鍾降落天台,接應先遣隊撤離。可怕的是,葉天到達現場後,隻看到了三十具慘遭割喉的隊友屍體,連直升機都不知去向。
從大廈的監控錄像中,他看到了一個穿黑衣、戴墨鏡的中年人,腰間挎著兩把日式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先遣隊員,展開了一連串鬼魅一般的攻擊。身經百戰的海豹突擊隊高手們竟然連瞄準射擊都來不及,就被一一割喉,血灑天台。最後,黑衣人劫持了直升機,消失在西北天空。
摩羯說得沒錯,葉天就是為此而退出海豹突擊隊的,因為那黑衣人已經變成了他無法破解的噩夢。
“那是山口組的人,紅龍與日本山口組早已經達成協議,在戰爭開始前,將所有貴重物品托付給山口組,為自己鋪平了後路。那個人,就是山口組派駐於巴格達的特使,他的名字是——”
關鍵時刻,摩羯停了下來。
“說了,你就可以活命。”司空摘星不等對方提條件,搶先做出承諾。
“你們知道,什麼是‘蚩尤的麵具’嗎?”摩羯顧左右而言他,“紅龍與山口組的合作,就是聯手找尋‘蚩尤的麵具’,而後共同分享勝利果實。當時,所有軍事專家們都力諫紅龍,日本黑道人物根本不可信,可他一意孤行,還是選擇了合作,並且讓特使參與了巴格達城所有的軍事行動和情報分析工作。就是他,指出司空摘星拿來的聯軍資料全都是誘餌和圈套。事實證明,那本來就是聯軍故意釋放出來的假情報……”
司空摘星狠狠地呸了一聲:“現在我才明白,老子是栽在了日本黑幫手裏!”
葉天的情緒被摩羯的敘述吸引,不自覺地跟著追問:“說出他的名字吧,誰知道這些是不是你為了活命杜撰出來的?”
摩羯自我解嘲地一笑:“杜撰?我何必費那些腦子?”
停了停,他才張口:“那個人是——”
在此之前,葉天一直都謹慎地注意著甬道前後的動靜,生怕關鍵時刻,有人橫插進來,對摩羯奪命滅口。可是這一次,“滅口”的慘劇還是發生了,但不是外來者突襲,而是摩羯胸口突然自爆,炸開了一個西瓜大小的圓洞,透體而過。
爆炸聲很輕,就像放爆竹時的“啞炮”一樣,僅僅是短暫而暗啞的“啵”的一聲。
所以,葉天經過四秒鍾後才反應過來,那時候他已經能從那圓洞裏看到摩羯背後的燈光。
“怎麼會這樣?”司空摘星失口怒叫。
他試圖攙扶摩羯,但摩羯渾身軟得像一根煮透了的麵條,軟塌塌的,根本站不住。
“摩羯,摩羯,你還能不能說話?說話啊!”司空摘星徒勞地搖撼著摩羯的肩。
這又是一次讓葉天始料不及的變化,不是“他殺”而是“自爆”,雖然他已經極度警惕,但還是失算了。
“他不會再告訴你什麼了,放棄吧。”葉天冷笑。
司空摘星懊惱地放手,摩羯向前撲倒。
“我必須殺掉第七個人,唯有如此,才能洗淨我的恥辱。摩羯死了不要緊,我一定能找到線索的。”司空摘星緊攥著拳頭起誓。
山口組的中層頭目數量是能計算過來的,他隻要找到每個人的資料和照片,挨個跟印象中的“第七人”對比,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種方法比較麻煩,但卻能最終解決問題。
葉天離開十四大師的屍體,堅定地向甬道深處走去。
“喂,你去哪裏?”司空摘星大叫。
“去應該去的地方。”葉天頭也不回,大步向前走。他想去看十四大師來的地方,無論是無為寺還是其它什麼場所,也許那裏能找到一些真正有用的線索。
司空摘星跟上來,重新變換成了笑嘻嘻的樣子。
兩個人不再交談,默默前行,直到站在一扇精鋼鍛造的大門前。
門是鎖著的,高兩米、寬一米半,牢牢地封住了去路。
司空摘星湊上去,用三根鐵絲在鎖孔裏捅了幾下,鎖就開了。
門後麵,是一道狹窄的鐵製旋轉樓梯,一直攀援向上。
“上去。”司空摘星帶頭向上。
“喂,司空。”葉天叫他。
司空摘星停步回頭,葉天低聲接下去:“司空,聽我勸告吧,不要跟青龍作對,你是玩不過伊拉克人的。想想看,聯軍幾十萬大軍、海陸空三軍共十五梯次合圍,最後都沒能在巴格達全殲對方,反而要發動全球的賞金獵人展開‘撲克牌通緝令’的圍獵行動。至於山口組,更是亞洲江湖上一個碰不得的巨大馬蜂窩,連日本政府對這顆大毒瘤都無可奈何,跟他們架梁子,誰都保不了你。有精力追蹤這些,不如安靜下來,退一步海闊天空,趕緊回頭,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過自由閑散的日子。”
他是好意,所說的也是實情。
司空摘星笑笑,低聲反問:“是這樣嗎?那你怎麼還要卷入這場糾紛中來?為了錢,還是為了你所謂的那些‘懸壺濟世、鋤強扶弱’的鬼思想?崇高不能當飯吃,喊口號也隻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我已經想好了,隻要了結這件事,我就離開,像你說的那樣。人的一生中,必須要做一些事,好讓自己退出江湖時,也能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