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一道彎彎的月光灑在羅勒小酒館後院的菜園子裏,像一條小溪反射著銀白的光芒。
菜園子不大,卻種著各種蔬菜和奇異的花草,園子外麵有木籬笆圍了一圈,有一個小缺口隱藏在草叢裏,想必是樹林裏的小動物為了方便出入而挖的。
園子的東南角有一個木質的秋千,懸掛的繩索是用藤蔓做出的,看起來不大結實,但是用來承受一個成人的重量也足夠了。
小酒館的厄運看來並沒有延續到後院的菜園裏,這裏依舊是一片安寧祥和的樣子。
一個男人靜靜地站立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的後背纏繞著好幾圈繃帶,像一件衣服一樣包裹在他的身上,僅僅在外麵披了一層大衣,他的手臂上也吊著繃帶用來進行固定,看起來受了很重的傷。
遠處有閃亮的火光,一個高大的身影踏焰而來。
“晚上好,泰塔斯將軍。”
男人的笑容妖嬈,綠色的桃花眼裏也有了光彩。
“嗬嗬,一天不見,你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前來的男人有著高大強壯的身體,頭上長著尖銳的惡魔羊角,黑色的短發在夜風中一絲不苟,隻有那雙橘紅色的眼睛散發著戾氣。
他的聲音帶著嘲笑的意味,似乎在可憐麵前這個狀況糟糕的亡靈巫師。
“謝謝將軍關心,我很好,”安德烈笑了笑,用一隻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回答眼前這個危險的惡魔將軍,
“隻不過你那個手下紅胡子就……”
他頓了頓,想看泰塔斯臉上的表情。
……
“所以,當時你對我說的自有辦法進城,就是用我手下的命來鋪建道路,然後踩踏著進城,是麼?!”
泰塔斯橘紅色的眼眸裏殺意迸發,立刻伸出他的惡魔之爪,一把捏住了安德烈細細的脖子,人類血肉的頸脖像幹枯的樹枝一樣脆弱,隻要他微微發力,安德烈的頭就會掉下來。
“咳咳,咳……”安德烈不住地咳嗽著,但是依舊帶著笑容,用嗓子眼擠出這句話,“我還真沒有聽說過被稱為“地獄死神”的將軍竟是個愛兵如子的將軍。”
泰塔斯臉上的憤怒漸漸消散,嘴角也勾出了一絲笑,他看著安德烈已經漲的通紅的臉,似乎很滿意這個亡靈巫師的回答。
惡魔,本就是秩序薄弱,混亂不堪的種族。比獸人、蠻族還要冷血無情。
向來都隻有低階服從高階,低級惡魔被高級惡魔奴役和殘殺的份,軍隊裏隻有絕對服從或者死亡,哪裏還來得什麼情義可談。
根本不像那些所謂的人類和精靈,戴著虛假奉承和關心的麵具,欺騙士兵給他們賣命,最後給一枚章子或者許諾軍功,全是假的。
所以,在這一點上,隻有亡靈和惡魔還是彼此認可的。
因為這兩個種族的軍隊都是一樣不懼死亡。
泰塔斯放開了快要窒息的安德烈,一個紅胡子幻魔根本死不足惜,他憤怒的是惡魔身份的暴露或許會引起精靈們的警覺和探查,不利於下一步任務的進行。
而且紅胡子商人是惡魔們唯一一個以人形安插在精靈身邊的棋子,他一死,惡魔們和精靈城裏內應的聯係就斷了。
“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泰塔斯瞪著安德烈,橘紅色的眼珠子裏閃耀著烈焰,“如果再出什麼紕漏,你知道後果。”
“請放心,將軍,”安德烈整理了下被泰塔斯扭歪的脖子,把它接回了原處,如果被人發現了那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他向泰塔斯保證,“在我進城的五天內,就會有結果。”
……
“很好。”
泰塔斯在說完這句話,就像風一樣在夜色中消失了,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沒有人看清他去了哪裏。
就像是慢慢變透明,最後變成了一團霧水,消散不見了。
……
而夜色中隨即傳來的是一個比寒冰還有冷漠的聲音。
雖然聲音的主人身上就像發燒了一樣……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麼!”
安德烈聽出了背後傳來的聲音的主人是誰,所幸這時候已經扭正了自己的脖子,不會被人發現有異樣。
他狡猾地抹了一把自己俊美的臉,綠色的桃花眼裏立刻擎滿了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聲音也變沙啞哽咽。
從一個邪惡的亡靈巫師安德烈變成一個善良單純的小鎮釀酒師約瑟夫隻需要一秒鍾。
“我…睡不著……”
約瑟夫回答著,一臉憂鬱地轉身,看見妮可雙頰緋紅,穿著單薄的睡衣,一臉冰冷地站在自己麵前。
單薄的紗衣在夜風的吹拂下更映襯出她身材的完美曲線,讓幾乎每個男人都移不開眼,可是她冷冰冰的表情依舊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