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吉安,王守仁立刻就在這裏成立了平叛指揮部,召開了第一次軍事會議。由於當時到會的都是知府、知縣之類的小官,再加上這位王巡撫有旗牌在手,他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平叛軍總司令了。
有了平叛指揮部,也有了平叛軍總司令,可軍隊呢?咱們就不說還指望有什麼精兵強將了,就眼巴前的這些人馬,也隻能勉強被成為一群烏合之眾罷了。別說那些已經被嚇破膽的士兵了,就是他們這些當官的,除了王大人和狠秀才伍文定兩人,哪一隻眼睛裏麵不是滿滿的恐懼啊。
王總司令有朝廷的旗牌在手,當然可以名正言順的調兵遣將,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沒兵沒將的,還調什麼兵遣什麼將啊。即便是手下的這些殘兵敗將聽從命令,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調兵遣將他們呀。上他們上戰場,不但是害了他們,更是害了整個平叛的大事,害了整個國家的安危,害了天下蒼生!
好了,現在問題來了,叛軍近在眼前,其他地方的軍隊遠水不解近渴,怎麼辦?!稍微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當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就地招兵買馬!但是這招兵買馬隨關鍵的就是這個“買”字,沒有銀子,誰聽你的召喚,誰把戰馬拉給你?!
都說是登高一呼應者雲集,可在這句豪氣幹雲的話語前麵,卻總是會先說一句:曹操、劉秀等等等等誰誰誰的,散盡家財以為軍資!如果應者雲集不用花錢的話,這些英雄也好梟雄也罷,幹嘛要散盡家財呢?
但是大家聚集到這吉安來,差不多都是落荒而逃來的,誰也沒做好這個準備啊。雖然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但是當這事情一聯係錢財,很可能要讓大家都把兜裏麵的錢盡數掏出來的時候,一家人還是能不挑頭,就盡斂不當這個出頭鳥。
所有人都坐在臨時大帳裏麵,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看,然後心照不宣,不約而同的瞟向帥位上的這位,鎮定自若的王大人。這王大人平時怪聰明的,誰成想到了這關鍵時刻,他竟傻了,還在那裏你幹什麼,你幹什麼,他幹什麼,他幹什麼的安排呢!
最後,伍文定被大家央求不過,代表大家出麵詢問道:“王大人,您老就先別安排了。咱們現在沒兵沒將的,您老安排我們這個統領一千人,那個埋伏在什麼地方,前軍如何後軍如何的,又有什麼用呢?”
“奧,我忘了!”
我去,大家一聽這個氣啊,你忘了?您老人家身為總司令,管著幹嘛吃的?!
在大家的怒目凝眉中,隻見這個記性不好的王大人,一邊拍著腦袋自責著,一邊從帥案後邊轉出來,朝帥帳外麵走去。大家不明所以,再次簇擁著伍文定,跟在這位王大人身後,出去看看他又忘了什麼!
王大人來到外麵,對這自己的一個仆從大喊道:“把我的包裹拿來!”
仆從拿來一個柔軟的包裹,打開一看竟是一麵紅色大旗,上書黑體大字兩個——不敗!
不敗大旗很快就被樹立了起來,紅旗黑字“不敗”招展,倒也蠻威風的。但是這不敗大旗再威風,也不過就是一麵普通的大旗罷了。大家在下麵左看右看,是真看不出這麵大旗有什麼蹊蹺啊。
可讓人更加沒法理解的是,這記性不好的王大人好像腦子真壞了,他掛起這麵大旗後,竟然連桌子也搬到了下麵,擺好筆墨紙硯,就等著接受什麼來應者雲集的精兵強將了。大家抬頭看看那普通的大旗,在低頭看看這在那裏精心研墨的王大人,難道他真以為他豎起來的這麵大旗有魔力?!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隻見這王大人在那裏平心靜氣的研墨鋪紙,然後潑墨揮毫一揮而就。一張紙,兩張紙,三張紙······一紙紙文書行雲流水一般的寫出來,整整齊齊的擺到了桌麵之上。
就在王大人寫的這些文書還沒晾幹墨跡的時候,一匹快馬閃電般穿插進來,嚇得早就驚弓之鳥的眾人紛紛閃避,大呼小叫。但是來人並沒有想象那樣恐怖,等他的馬閃電般衝到不怪桌前的時候,電光立止,人馬直立,嘯聲直衝雲霄。
但是當大家的目光還停留在眼前這神話般的,白馬嘯西風的奇景之中的時候,直立的馬還在天上,可馬上的人卻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不怪的桌前。
來人也跟那神馬一般,渾身盡皆雪白,就連滿頭的隨風長發,也是滿眼的銀絲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