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隱低頭吸了口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想讓你們也走到這一步。她變成今天這樣,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我想知道她現在的情況。”
餘飛的腳對著轉椅猛地踢了一腳,嘴裏罵道:“你小子不用在這裏假仁假義地裝好人!是,我和沁藍從來都不是好人,但至少,我們知道自己要什麼。你呢?你毀了她一生你知不知道?現在好了,不但她進去了,他父親也進去了,你對得起她那麼多年對你的一片真心嗎?”
“小飛,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提醒過她,不要去搭手李耀祖的案子,你是在場的,她聽嗎?她不聽!她滿腦子想的是怎樣利用譚紅梅、李耀祖姐弟,通過他們來對付蘊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都幹了些什麼?黑的讓她變成了白的,殺人證據在她手裏銷毀,是她自己讓自己一步步走向了毀滅。難道,因為愛,就可以殺人放火了?我和她之間,我最大的責任是沒有在最初的時候就拒絕她,任她將幻想延續那麼多年!其他的,談不上誰毀了誰。你也一樣!沒人來毀你們,是你們自己選了一條越走越遠的路。回頭吧,我們不是敵人,是同學、朋友加兄弟!”楊隱一口氣說出積壓在心裏的話,他希望餘飛能及早醒來,不要再執迷不悟。
餘飛輕蔑地看著楊隱,輕哼一聲說:“我們還能是兄弟嗎?你都已經不敢直接來跟我談合作了,需要讓蘊秋來讓我相信你們的誠意,你說,我們還能是兄弟嗎?不用解釋。對,你猜得沒錯!如果不是她來,我根本不會接受這個合作,我也不相信你。你沒有我小叔的善良,有人侵犯了你,你是要報複的。所以,不要跟我說什麼還是兄弟之類的話,我們現在至多是互相利用而已。”說完,扔下還想再開口的楊隱揚長而去。
沒有問到袁沁藍的情況,楊隱並不死心。他利用去R市的便利,特地去G市的東郊看守所探視袁沁藍。
袁沁藍穿著囚服由獄警帶出來,本來瘦削的她,竟然胖了些,臉色也比原先紅潤。見到楊隱,她並沒有以前的那種怨恨表情,反倒流露出一種淡淡的親切。
“怎麼想到來看我?”沒等楊隱開口,袁沁藍就先問他。
楊隱對袁沁藍的這種變化有些高興。來的時候,他還擔心她會自暴自棄,假設了好多種情況來想怎麼勸解她,現在看來是多餘的了。
“其實早就想來的,也想過為你找個好點的律師,但聽說你申請自辯,就一直沒有獲準探視。你還好吧?”楊隱說。
“嗯,挺好的。我懷孕了。”袁沁藍的眸子很明亮,眼神很溫柔,“這一次,是我和餘飛都想要的孩子。”
楊隱心裏閃過一絲難過,他從她明亮的目光裏,讀到了一絲遺憾。他輕聲問:“小飛知道了嗎?”
“沒有。他一直沒來過,也許進不來吧。我告訴你,就是希望你幫我轉告他。他還好吧?”
“你放心,他沒事。競豪和萬豐剛簽署了合作協議,他的難關應該可以過去了。”
“這就好。謝謝你能來看我。”
楊隱透過玻璃看著袁沁藍,她始終很平靜,平靜得看不出她內心的想法,“你不恨我了嗎?”楊隱忍不住問她。
袁沁藍笑著搖搖頭說:“我從來都不恨你,我恨的是沈蘊秋。我費盡心力都沒能讓你愛上我,她卻可以不花一絲一毫的力氣讓你們都愛著她。不光你是這樣,連餘飛也是。所不同的是,你從來都不肯放棄,而他會放棄。”
“現在還恨蘊秋嗎?”楊隱小心翼翼地問。
“恨。我不會再向過去那樣掩飾自己對她的恨,太累了。”袁沁藍真的是毫不掩飾自己對沈蘊秋的感覺,她始終沒法讓自己從這種恨裏麵走出來。
楊隱有一陣沉默,他不是心理醫生,沒有這個本事幫袁沁藍拔掉心裏的這根刺。但是,他真的很希望袁沁藍可以卸下這個枷鎖,過正常的生活。
袁沁藍與楊隱一起十多年,楊隱的心事,她一看就能明白,她說:“不要勸我,沒用的。我也不為自己對她做過的事後悔。對我而言,這可以讓我發泄心中的憤懣。不錯,我是犯了法,但我利用的那些人,他們又有哪一個是好人呢?”
楊隱沒有再說勸她的話,隻是把一本相冊遞給她,說:“這是我們過去的合影,留給你吧。我欠你的情,希望來世可以還。今生,希望你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