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嗎,天華?!”水玲瓏揉著自己磕在椅背上撞疼的額頭,埋怨吳天華。
吳天華已經重新啟動車子,嘴裏也不閑著:“主要是你嚇著我了!高幹子弟啊,怎麼跑我們這兒來了?還說被公司炒了,你可真會騙人呐,水-經-理!”
水玲瓏對著後視鏡白了吳天華一眼,又看楊隱一言不發,悻悻地說:“被炒的事,我沒騙你們,華商沒人知道我家裏的事。而且,不光你們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啊,我就怕讓你們難做,才不說的。”
“這下倒真是難做了!”楊隱突然說。
“難做什麼?”水玲瓏不解。
“顯然孫市長就知道你是誰。我留你在競豪,會給競豪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楊隱說。
吳天華從後視鏡裏看一眼楊隱說:“不會吧?哪個公司不想要一個高幹子弟罩著點?你還覺得是麻煩,矯情了吧!”
楊隱歎息一聲,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行道樹,低聲道:“很多事情都是兩麵的。希望這隻是我杞人憂天吧!”
水玲瓏心裏老大不舒服,她細聲細氣地說:“我也不想的。我爸最怕的就是我和我媽在外麵給他惹事,所以我從小就不敢告訴別人我爸媽是誰。我連姓都是我爸生造的。其實,從小到大,我都挺孤單的,不敢跟人交朋友,不敢跟人說父母。每次聽人家說爸爸媽媽怎麼怎麼樣,我就特羨慕!”
吳天華突然又將車子停了下來,楊隱正納悶,隻見他將車前的紙巾盒拿了,轉身遞給水玲瓏,輕聲說:“別難過,我和你差不多,雖然我繼父沒你爸官大,但為這,我好多年都沒敢回家看我媽。”
“真的?”水玲瓏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著吳天華問。
吳天華朝她重重地點點頭,又轉身去開車。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隻要記牢,不要動用你父親的關係來為競豪做任何事!”楊隱沒有看水玲瓏,話卻是對她說的。
此後,三人皆不再說話。到青貝村開完改建動員大會,就匆匆回公司,楊隱召集分公司前期部、工程部人員開會。在會上,又對競買土地的各項細節作了進一步的討論,直到晚上六點會議才結束。
匆匆吃過晚飯,楊隱和水玲瓏關在辦公室裏商量了許久競買策略。隨後又和楊越通了電話,兩個人就最終報價設定了上限。楊越笑著告訴楊隱,他們這次是碰上硬仗了,報名的企業達到了史無前例的二十四家。
楊隱聽到這個數字,馬上提出準備另一套出價方案。楊越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說,不錯,這麼多人家,很可能不會用舉牌的方式。如果采用報價淘汰的辦法,那可是要賭運氣了。
楊隱突然問:“你敢不敢賭一把?”
“怎麼說?”
“咱們報兩次,第一次設在最終報價三分之二的位置,中了最好,不中就報上限。我有感覺,上限無人能過!”楊隱說。
“好!”楊越也很是爽快。在他們兩個人眼裏,既然已經花了那麼多的心力,決不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敗下陣來。否則,今後的地價,會隻高不低。錯過以後,留給他們的隻有後悔。
定下了策略,楊隱看看表,竟是晚上十點了,水玲瓏已趴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楊隱過去叫醒她,兩人一起離開公司。
第二天是土地交易中心第二場答疑會,會上宣布了最終確定的競價方式。正如楊隱他們預料的,是要求各競買單位在報價截止時間前封標報價,由報價超過設定底價的單位進入下一輪報價,第二輪報價的最高出價者即為競得人。如第二輪的報價有相同出價的,再進入第三輪,以此類推。
各家開發商這兩年都是征戰土地市場的佼佼者,對這個競買方式雖不太喜歡,卻也覺得是最公平的。
晚上,楊隱如約在瑞和宴請了孫庭凱。為了不讓水玲瓏為難,楊隱沒有帶她前往。但為避免孫庭凱不悅,他邀請了裴毓桐一同前往。餘飛與裴毓桐也算是舊識,大家礙於情麵,孫庭凱因在別人的地盤上,雖然官職比裴毓桐高,也不好意思太端架子,這頓飯吃得還算融洽。
三日後,是這年的年尾,12月31日,R-11、12地塊的報價截止日。下午三點半的截止時間前,土地交易中心的大廳被擠得水泄不通。除了前兩排競買席上的競買人,周圍烏壓壓地或坐或站地擠滿了觀戰的各色人群。架著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前後來回地跑動,都想找一個最佳角度,搶到最好的新聞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