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秋的淚就這樣模糊在楊隱的襯衣上,沾著他的皮膚,燒灼著他的心。他嘶啞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蘊秋,別哭!如果你不希望我留在那邊,做完那兩個項目,我就回來。”
沈蘊秋在楊隱的懷裏拚命地搖頭,她不敢說出讓他留在這裏的話,這樣對待楊隱是不公平的。可她又無法將自己心裏的不舍壓下去,這種矛盾吞噬著她,令她的淚流得更加地洶湧,將楊隱胸前的一大片衣服都濡濕、浸透了。
楊隱將沈蘊秋緊緊地摟在胸前,任由她的淚水肆意橫流。他體會到了沈蘊秋內心的矛盾,也就更深地感到倆人之間愛的無奈,明明近在咫尺,卻沒有資格靠近。
公安局的大樓裏不時人進人出,停車場上也有車輛來來去去,楊隱與沈蘊秋卻渾然不覺,沉浸在他們的悲傷裏,任由毒辣的日頭烘烤著,世界這一刻成了他們的陪襯。
良久,楊隱先回過神來,一手仍溫柔地摟著沈蘊秋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地將她滿是淚水的臉抬起來,幫她拭去一臉的潮濕。然後,又牽著她坐進副駕駛室安頓好,自己則坐進了駕駛室,將車開離公安局大院。
楊隱將沈蘊秋一直送回家,快進單元門的時候,有一位老太太路過,和他打招呼:“小夥子,好久不見了啊!”
“唉,您老這是要出去啊?”楊隱趕忙回問,表情卻是有些尷尬的。
老太太打量沈蘊秋一番,輕聲問楊隱:“你前些日子老在這樓下,是等這姑娘吧?”也不等楊隱說話,老太太又自顧自地對沈蘊秋道:“姑娘,你心腸咋這麼硬呢?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讓一大小夥天天晚上在樓下站崗?我家兒子將來要遇到這麼一姑娘,我準保不同意!”
沈蘊秋臉上的淚已經收幹了,睜著哭紅的眼睛,愕然地看著楊隱,不明白老太太話裏的意思。
楊隱對老太太的自說自話,又好氣又好笑,連忙解釋著:“您誤會了,我不是來這裏等她的。隻不過每天散步經過這裏罷了。”
老太太兀自不信地搖著頭重新趕自己的路,嘴裏嘀咕著:“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呐,就是複雜!我們那會多簡單。你還別說我誤會,我看你就是等這姑娘……”
遠去的老太太還在說著什麼,楊隱已聽得不太真切,他回頭看沈蘊秋依舊一臉的問詢,隻好說:“送你上去,邊走邊說。”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單元門,楊隱跟沈蘊秋說了在她生病期間,自己曾有一段時間常來這裏待一會,心裏會覺得安定些。沈蘊秋這才知道,那段手術後的日子,雖然楊隱沒有來看望自己,其實他是每晚都在自己的樓下徘徊,用這樣無聲卻厚重的方式愛著自己。
看沈蘊秋進了家門,楊隱站在門外低聲說:“做完那兩個項目,我就回來。你要好好的,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回來幫你!”
沈蘊秋扶著門,點點頭,眼睛始終停留在楊隱的臉上,舍不得挪開,那漆黑靈動的雙眸,此時又變得霧靄重重。
“還有,堅強些,不要哭!”楊隱怕沈蘊秋又哭出來,自己會放不下,趕緊轉身離開。與那次在酒店不同,沈蘊秋這回叫住他:“楊隱!”
老式公寓的樓道,在白天裏也是陰暗的,與外麵白花花的毒日頭不同,樓道裏清涼得像秋日。楊隱站在樓梯口,竭力克製自己想要轉身抱住沈蘊秋的衝動,喑啞幹澀的聲音衝破他的喉嚨:“還有事嗎?”
“你一定要回來!”沈蘊秋說這句話的時候,淚又落了下來,想到楊隱剛剛的囑咐,趕緊擦了,她看見楊隱背對著自己使勁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