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慶華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哐……”在大家都思索著怎樣轉換話題的時候,史家祥不小心打翻了手裏的一碗湯,滾燙的湯水灑在他的手上,立刻紅了起來。沈蘊秋趕緊拉起他的手翻看著,讓史芳芳去冰箱裏取了冰袋過來立刻敷上。
忙亂中,沈蘊秋覺得自己拉著史家祥手的手,因為襯衣袖子也沾了湯水,繃在手臂上有點難受,就往上捋了捋,手腕上一道糾結的粉色疤痕立即躍入楊隱的眼中,刺得他猛地一哆嗦。
“你手上的疤是怎麼回事?!”耳中剛聽到楊隱的一聲怒吼,沈蘊秋就發現自己的手已被楊隱狠狠地拽在了手裏,襯衣的袖子被他一下捋了上去,那道長長的疤痕如一條剛剛脫殼的蜈蚣猙獰地從手腕一直延至肘窩處,刺得楊隱的太陽穴一陣猛跳。
“放開,我在給家祥敷冰!”沈蘊秋低低地開口,明顯壓抑著自己的不滿。
“楊隱,放開蘊秋,有話好好說!”雷慶華以從未有過的音量朝楊隱吼著,眼睛裏盛滿了怒氣。
餘飛趕緊過來拉楊隱,“楊隱,你這是幹什麼?她這傷都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早好了。快放開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楊隱,他忽然有些泄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到沈蘊秋手上的傷會這麼生氣。不光是生氣,心裏還像什麼東西堵著,讓他想要找個出口渲泄出來。他抬起自己另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在眾人的目光裏,緩緩地撫過那道疤痕,然後抬起頭看著沈蘊秋,悶悶地說“我們出去說”,也不顧沈蘊秋的反應,拖了她就往陽台走。
“姐,還是我來給家祥敷吧。”史芳芳說著就直接接過沈蘊秋手裏的冰袋給弟弟繼續敷上,眼睛卻是不安地看著滿臉怒氣的雷慶華。
月色靜靜地灑在陽台上,與昏暗的燈光纏繞交織著投在那兩個無聲對視的男女身上,糾結暗啞。
“我都已經跟你出來了,是不是可以放開我的手了?”沈蘊秋轉過頭想避開楊隱的逼視,顯然對方並不打算讓她如願。楊隱抬手捏著她的下巴,微微用勁地將她的臉轉過來,依舊看著她的眼,他看到了她的不滿。是的,不滿!楊隱始終不明白,應該不滿的人是自己吧,這個女人當初一句解釋都沒有就扔下自己,最該不滿的人是自己啊!可是自己居然還是這麼不爭氣,這麼見不得她受傷!
“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年前的舊事了,沒什麼好說的。”
“告訴我!”看著楊隱仿佛極度受傷的表情,沈蘊秋的心沉沉的,她實在認為這傷不值得再提,可是眼前的人卻分明很堅持,便簡單說了下事情經過。
聽著沈蘊秋冷靜而輕描淡寫的述說,楊隱猛地捏緊了那個一直拽著的手腕,沈蘊秋疼得一下喊了出來。
“覺得痛?比身上受的那些傷還痛嗎?你就對自己的身體這麼不在乎?到底有沒有你在乎的?”楊隱一連串逼問的同時狠狠地甩開了沈蘊秋的手,轉身一拳砸在欄杆上。
“沒有了,很多年前就沒有了。”沈蘊秋在楊隱背後輕聲地回答,她看到他的背抖了抖。抬手擦了擦臉上不自覺滑下的淚,她不想在他轉身過來時看見。
“進去吧,大家都等著呢。”沈蘊秋說完朝屋子裏走去,背後傳來的聲音卻將她牢牢地定在那裏。
“為什麼突然斷了聯係?”
沈蘊秋看著屋子裏明亮的燈光,覺得這時變得分外地刺眼,而置身夏夜熱浪中的她覺得很冷很冷。
“楊隱,你沒有權利這樣要求我。”
“權利?你說我沒有權利?沈蘊秋,你一聲不響地走出了我的生活,至今沒有一句解釋,我要你的解釋有權利嗎?!”楊隱將自己多年來心裏的疑惑、憤怒幾乎是用盡力氣朝那個像要隨時倒下去的背影吼了出來。然後,看著她慢慢地轉過來,推開那些在他吼聲中衝出來的人,走到他麵前揚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而她的臉上布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