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庫婭這邊煉化藥力恢複精神,莫離和林恩及範壬敬三人也沒有閑著。
林恩見到阿庫婭神色大為好轉,也是放心了許多,但他也並未就此同阿庫婭一樣打坐以全力消化藥力,而是對莫離說起他們分開以後的事情。
“林恩,你還是先將藥力煉化掉再說吧,也不急在這一時。”莫離沒有表態,反倒是範壬敬有些著急,連聲催促林恩道。一邊說著,一邊還不滿地白了一眼沒有表示的莫離。
他雖然對林恩與阿庫婭太親近而有些不滿意,但是林恩同樣被他視為好朋友,自然不願看到他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體。連帶著,對莫離不勸林恩先消化藥效的行徑也是挺有意見。
莫離並非沒有看到範壬敬並沒有隱藏的白眼珠,但是他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反而心中有些好笑與感慨:“此人雖是與天道多有牽扯,卻偏又有一顆赤子之心,著實是難得!”
林恩也是看到範壬敬的表現,卻是嚴肅為莫離爭道:“範壬敬,不得對莫師兄無禮!莫師兄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對莫師兄尊重些!”
範壬敬沒有想到林恩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也是被嚇了一跳,同時還有些委屈。他其實對莫離並沒有反感,正相反,他對莫離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隻是,或許是因為莫離在他麵前也沒有擺過什麼前輩高人的架子,嗯,當然,也有可能隻是因為他腦子經常短路的緣故。總之,有時候他總是會忘記這件事,而將莫離當成是普通的修者,而沒有如同林恩一般將莫離視為前輩、師長。
撇了撇嘴,見林恩一本正經的肅然表情,範壬敬隻好向莫離草草拱了下手,悶聲道:“莫前輩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了…”
林恩與範壬敬麵對麵表情嚴肅地交談,而莫離則反而偷偷在林恩身後衝著範壬敬做了個鬼臉。本來還心中略有怨氣的範壬敬看到莫離難得的滑稽表情,不由一樂,剛才心中的不滿立時就消失了。
見範壬敬收斂不住的笑意,莫離微笑,揚手一拂,範壬敬還未來得及收起的雙拳就不由自主地抬起,收回。
莫離這才緩聲道:“範道友,雖然林師弟所言有些嚴厲,但是他卻是一片好心。你赤子心性本不是壞事,但也要看遇到什麼人,若是言行無狀卻偏又撞到一個心胸狹窄之輩的手中,會有什麼下場,想必你遊離聖安大陸許久,這種經曆也是見過不少的吧。”
範壬敬英俊的麵上不由露出一絲不以為然之色。
見狀,莫離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卻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可是將自己的好運氣當成了依仗?哼,一個修道之人不思進取,反而將自己修行的希望單單寄托在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上,當真是可笑可歎!”
林恩吃驚地看了一眼範壬敬,後者臉上一紅,顯是被莫離說中了心事,耳根有些發燙。
莫離將範壬敬的表現收入眼底,接著又道:“你可知修行一途,有進無退!唯有自身苦修而來的實力可以作為依仗,其他一切外物都是可以拋棄的。譬如說你的好運氣,以及世家弟子隨手引以為傲的法寶靈器之流。
外物雖好,也需要時時警醒自身,將重心放在自身修為上。否則,有朝一日,你突然失去了賴以為生之物,又該如何繼續生存下去?或許,反而會第一時間被消滅掉。”
莫離語重心長的話對範壬敬而言,仿若當頭棒喝一般令他恍然。一時之間,範壬敬仿佛經曆了一場洗禮一般,隻覺整個人的身心皆是澄淨;又好似從沉睡中蘇醒一般,驟然之間意識到自己之前像是在夢中一般恍惚。
但更多的,範壬敬則是感到心有餘悸,他背後的衣衫被冷汗打濕,心中泛起了陣陣後怕之意。正如莫離所言,他確實有些沉迷和習慣於自己這些年來的種種否極泰來、轉危為安、柳暗花明。
行事已經越來越無所顧忌,他幾乎快要忘記修者們真正的修行狀態是何等的如履薄冰。比如說帶著阿庫婭兩人躲進這個瘴氣沼澤之中的主意就是他出的。可他是如何知道這裏有這樣一片淨土呢?
範壬敬正是完全依仗著自己的直覺,在這片如此危險的地帶帶領著阿庫婭兩人硬生生地闖出了一條安全道路。
而莫離的一番話如同黃鍾大呂一般令他突然之間醍醐灌頂,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