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說話間,曲纖塵的心緒就漸漸雜亂起來。他的話語並無任何淫邪之意,卻讓人感到極為不安。
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事情,而且對莫離尊者的實力那般不屑?莫非,他也是一名尊階強者?!難道竟一直監視著自己,而自己卻毫無所察嗎…可他又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她的心中充滿了不解,卻又沒有任何頭緒。
“你到底是什麼人?”黑暗中,她的聲音飄渺而無法捉摸,似乎身形在不停移動一般。柔媚的音線仿佛騷人骨髓,令人心癢難耐。
黑衣蒙麵之人看起來卻好像並不為所動,他盤坐原地,抬手向遠方黑暗中示意邀請,口中嘿然輕笑道:“在下並無惡意,姑娘無需如此戒備,更不需用這等雕蟲小技,毫無用處,反而徒惹人笑。如此良辰美景,曲姑娘為何不坐下來與在下共賞之呢?”
“與你共賞,豈不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曲纖塵仍不現身,反唇相譏道。
“哼,你這小女子太不知好歹!”那黑衣蒙麵之人似對曲纖塵的譏諷有幾分忿怒之色,忽地站起身,不再表現得一派儒雅斯文。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暗夜中的女子像是對此極為滿意,笑得很暢快。
“看來,真的要教你如何做人了…”那人咬牙切齒道,似乎真的被曲纖塵毫不掩飾的嘲笑激怒,低沉的聲音中帶了慍怒之意,仿佛一頭即將發怒的雄獅。
曲纖塵口中不屑嘲笑,實際上心中卻極為警惕,此人來曆不明,而且隱匿功法怕是不下於自己,之前況且能夠一直避過自己的耳目。若不是偶然露出破綻被自己察覺,或許早已遭了他的毒手。
雖然兩人話語間你來我往的熱鬧,但那黑衣人不知道曲纖塵身處何地,而曲纖塵則是身受重傷,無力主動出擊,雙方一時俱都靜了下來。
可是這樣拖延下去,對那黑衣人時好時壞暫且說不好,但是對黑暗中的女子卻是不太有利。
黑夜中的冷風颼颼從她破爛的衣襟中灌入傷口,格外森冷,仿佛直接吹入人的骨髓。她緊緊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痛苦的聲音。她原本嬌嫩的皮膚如今卻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焦黑灼傷痕跡。
她身上有許多深可見骨的傷勢,有一些傷口上是被敵人兵刃整片肉削了下來,而有些地方則是中毒所以被她自己剜了下來,而這樣的傷勢都是會大量出血引來各種敵人和妖獸,因此她便以火直接灼傷止血。
這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奔走、東躲西藏,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好好處理傷口,隻能夠用最簡單粗暴的手段將傷口彌合,隻要不會散發出任何氣味引來那些在各個角落中窺伺的人或獸的注意力就好。
剛才那個被她陰死的短須老者看到的情景中的女子形象確實就是她現在的樣子,若不是那樣逼真的效果,也不會令那隻老狐狸乖乖上當。
隱匿是她最後自保的手段,她必須要保證對手無法看穿捕捉自己的身形,否則以自己目前的狀況,正如那個穿著黑衣服、令人厭惡的人說的那樣,連一個王階巔峰的人都抵擋不住…
她已經麵對了太多的敵人,並殺死了太多的敵人,多到她自己也有些數不清記不得了。曲纖塵麵臨的是幾乎千倍於她的修者數量,雖然其中大部分人實力都不及她,然而蟻多也足以咬死象。
在不停的殺戮之中、追逃之間,她的靈力一次次地枯竭,精神也一直蹦的緊緊的,就連身體也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如今,在他人看不到的陰暗角落中,她隻能通過一些唱空城計來假作強硬,以拖延時間,她需要謹慎而仔細地分配運用自身的每一分靈力,因此在能動用藥物和詭計之時,她絕不出手。
原本帶來的丹藥甚至毒藥都早已經用完了,甚至包括她天生的媚術也因為過度使用精神力而暫時無法運起。而現在手裏的東西都是後來殺人後搶奪而來的,雖然數量也不少,但麵對著為數龐大的敵人,也有些入不敷出。況且,許多丹藥沒有標識,她一時之間也不敢亂用。
最重要的是,靈力和精神力的恢複是需要時間的。而時間,則恰恰是她現在最缺的。敵人,會給自己時間嗎?
如果哥哥在就好了…要是沒有來到這個地方,而是依舊呆在魔尊的身邊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甚至,就算是那個臭屁自大的莫離能突然出現,自己會不會再也不…
此時靈力和精神雙重陷入崩潰邊緣的曲纖塵心房無比地脆弱。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睡一覺了,雖然修者基本上已經可以不用睡覺了,可她早已經到了一個極限,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出現了虧損。
因此身體通過犯困這種方式在不斷體型她需要補充體力了,但她不能睡,而且在有困意的時候她甚至需要通過自殘來保證自己的清醒,這種折磨沒有經曆過的人根本無法想象。
她搖搖頭,強撐著睜開眼,不敢去想太過遙遠的事情,那樣會腐蝕她的意誌,會令她無法堅持下去。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她也成長了許多,往常雖然身處奸詐詭譎且手段毒辣的魔族之中,但因位高權重常年又呆在魔尊身邊,幾乎沒有任何真正需要她親自動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