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殘陽如血。
慕山坐在堂中,他的麵部線條剛硬,相貌堂堂,眉如漆刷,鼻似刀削。一襲玄色短打,幹淨利落,小麥膚色,胸膛寬闊,能看得出長期在外奔波修煉的痕跡。
廂房的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一直關注著動靜的慕山不由身體微傾,雙手扶在座椅把手上。
一身素衣輕便短裝打扮的俊秀少年持劍邁出房屋,唇紅齒白,烏黑長發如瀑布一般,正是男裝打扮的夢心,她沒有看向慕山所在的正廳,直直走進院中,夕陽餘暉赤紅如血籠罩她周身,竟給她染上了些許肅殺之感。
慕山見狀,急忙站起身,“難道她又恢複記憶了?”
顧不得多思,他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前去,萬一再暈倒在外可如何是好?
然而,此次夢心看起來狀態很是穩妥,邁步有力,身形挺秀,速度也不慢,與往日跌跌撞撞勉強支撐的模樣大為不同。
慕山心底疑惑,猶豫了一下,追上前,問道:“夢姑娘,你可還好?”
夢心側頭:“慕山大哥為何如此客氣?”
“啊?”語氣不太對啊,慕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你?夢心?”
“自然是我,莫非還能是被其他人假扮的?”夢心被慕山的話逗笑了,明眸皓齒,笑顏如花,如同天仙臨世,大眼睛如同寶石一般熠熠發光,寶石深處隱隱泛紅。
慕山也知自己說岔了,連忙轉開話題:“夢心這是要去哪兒呢?”
夢心嬌俏的麵孔上笑容淡了三分,回頭望著前方,聲音清淡:“我想要出去找到那個人,那個叫莫離的人。”
“…”慕山不知說什麼好,無論說什麼他好像都沒有立場。
察覺到慕山的不知所措,夢心解釋道:“恢複記憶後的我那樣不顧惜自己的身體,隻要稍微攢點力氣就折騰著出來,不就是,為了找到他嗎?”
“既然如此,不如失憶的我出發尋他去,這樣就不會拚命恢複記憶,免得身體遲早被恢複記憶的自己摧殘…”夢心語氣冷靜平淡,就仿佛恢複記憶後的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一樣,隻是,從某種程度上說確實是這樣。
慕山默然,他身材壯碩,有凜然之威,但對這等兒女情長的事情卻顯得很是無奈。
“但你知道何處去尋他嗎?”他隻能試圖給夢心講道理。
“之前慕大哥不是說過他去了夢洲嗎?去那裏總是能夠打聽得到。而且,”夢心微微頓了一下,美麗的雙眸閃過某種奇異複雜的神采,“我知道,隻要距離近一些,我一定能找到他!”
感受到夢心語氣中的堅決,慕山不再勸阻,反而道:“既然夢心你下定決心,為兄自然不能讓你獨身出發。”
截住夢心想要說的話,慕山揚了揚濃眉,大眼一瞪:“夢心姑娘不必多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莫離兄弟離開前,將你交給我照顧。我好處都收了,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夢心聽了有些啼笑皆非,深深地看了慕山一眼,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達成共識後,見天色已晚,決定明日再出發。
當天晚上,慕山獨自去找了老村長,不知兩人談了多久,總之,第二天當慕山兩人離開後,老村長連同數位村老共同推舉了一位新任村長。
第二日一早,天光還似蒙蒙亮,夢心慕山兩人各自斜背一個小包袱推門而出,相視一笑,並肩沿抄手遊廊邁出宅門。
他們站在村口,不做修道之士的打扮,反倒像是體修或者尋常江湖遊俠兒,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地方,轉身心懷豪情,瀟灑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大笑而去,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和未知的向往。
……
天色大亮,朝霞卻朦朧不已。
細密晶瑩的雨絲飄落,濕潤了沙灘,潔淨了湖邊樹林大樹、灌木等碧綠的葉片,泥土的氣息和林木散發的清香氣味飄散。
細雨浸潤了莫離的長發和肩頭上,衣袍微濕,小銀狐早已鑽入了他的懷中,探出小腦袋。
莫離並不在意這細雨,但他擔心夏日雨勢很可能會演變為疾風驟雨,而且在山林中萬一降落雷霆,更為不利。
他想將小家夥放回混元珠空間內,但小家夥卻很是抗拒,也不知是不是一隻狐太過無聊。
莫離腳步不停,一個人行走在湖泊邊際,與湖泊保持一定距離,看起來邁步節奏不快,但每次落腳都會倏地從原地消失,出現在數丈之外。
這是他如今已能夠勉強操控的神通,縮地成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