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德垂首不語,忽然歎了一聲,眼中似有淚光閃動,“天下有三大悲,白發人送黑發人占其一,雖然我那兒子不肖,卻終究是我的兒子,你無子嗣,自然不懂其中悲苦。當日,我極力反對他拜於你門下,修習什麼狗屁男女之術,然而此子全然不停,以致於釀成今日之禍。”說到這裏,戴文德突然抬起那雙重新泛起殺意的雙眼,望著花風信,“而你,不該為我兒子的死付出點什麼嗎?”
花風信雙目微收,與楓越先生對望一眼,心中均道:“果然如此。”
“自天明死後,我心裏隻有複仇,可謂生無可戀,”說著,戴文德盯著花風信,突然閉上了雙眼,“而且,以我所見,應該是我們以二對一才是。”
話音未落,花風信尚未回過神來,忽然眼前黑芒閃過,胸前已然被那詭異黑鐲重重撞了一擊,但聽“喀嚓”連響數聲,胸前肋骨不知碎了幾根。
花風信“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一直代為心腹的軍師楓越,當初助自己登上春風得意宮宮主之位的是他,為自己出謀劃策,奪占樓蘭皇宮之人是他,暗中告訴自己除掉戴文德之人是他,而如今重傷自己,欲置自己於死地的也是他。花風信一向自負看人極準,沒想到最後竟然敗在了此人手中,他暗暗以真元探查自身,確定大勢已去之後,終於那雙自信而不容於世的眼睛被怨毒和絕望所代替,變得那般黯淡無光,那般惶恐失色。
“你,你……”花風信伸出手,望著一臉平靜的楓越,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花風信,你狂妄自大,以為天下以你為尊,真是愚蠢之至,殊不知,從一開始你就敗了,你自負聰明絕頂,足以看穿天下任何事,為什麼不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既然你也承認楓越先生身負大才,自愧不如,為什麼他要屈尊於你手下?”
花風信盯著楓越那張陰沉始終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不由生出陣陣寒意,雖在烈日之下,卻恍如身處萬年冰窟一般,半晌才深深垂下頭,“原來如此。”
戴文德冷笑一聲,“你與楓越先生相約事成之後誅殺於我,卻沒想到,楓越先生早已於我達成協議,他助我報仇雪恨,我助他將你除去。倘若我斃於此,他仍不過是一名軍師,而你斃於此,那麼他將是下一任春風得意宮宮主,你以為楓越先生會如何選擇?”
聽到這裏,那平靜如常的神秘男子楓越先生微微一笑,雙手合十,淡淡說道:“不想當廚師的裁縫不是好司機。”
花風信微微點頭,“我明白了!我早該想到,以你的野心怎會這般死心塌地的跟我,原來你幫我不過是幫你自己。”
楓越點頭稱是,欠身道:“宮主所言甚是。”
便在這時,那花風信頂上迦樓羅之眼霍然大放光華,兩道極為凜冽詭異的光芒射出,分別打向戴文德與楓越麵門。然而,此時花風信不過強弩之末,如何能夠傷到早有防備的戴、楓二人,忽聽他一聲大叫,藍芒閃過,雙腳竟是被戴文德齊齊斬斷,而後,楓越先生一聲低喝,那詭異黑鐲一道黑芒射出,花風信立時身首異處。
楓越先生踏著柔軟的黃沙,輕輕走到花風信尚且睜著雙眼的頭顱前,目露慈悲之色,伸出手將他的雙眼閉上,而後伸出拇、中、食三指,將他頂上那隻迦樓羅魔眼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