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屈軼現身,落塵微微一詫又一喜。
眼見他朝紅泥的方向跑去,也就不曾多話,專心致誌先對付狡獸再說。
狡獸原本有些呆萌,一行一動似乎都是在看那勝遇鳥的意思。這會兒被落塵抓著犄角糾纏不休,偏偏又夠不著對方,時間一長,難免也來了脾氣。
所謂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一陣低吠喉頭滾過,接著噴出兩聲狂嗷。狂嗷聲中,提臀沉腰,猛然頂著落塵便衝了出去。
頂著人一路狂奔,途中還不忘甩頭尥蹶子,盡可能地激起一陣劇烈顛簸,直把落塵弄得五髒移位,頭暈目眩。
猶如角鬥場上發了狂的鬥牛,挑起了角鬥士滿場亂竄。
僵持片刻,落塵自覺手下有些打滑,連忙一個緊握。隨著身子帶起,幹脆一翻一躍,放棄了之前的對峙。
眼前遮擋一去,視野重見開闊,那狡獸頓感舒坦了許多。未料,下一刻便覺腰背一重,方知落塵這是上了自己的身。
遂又前踢後踏,渾身扭動,癲狂更比之前。
落塵心道,阿喜阿樂不得這樣難纏,我也不懂如何馴獸。隻是,玩鬧時候,總也摸索了幾樣能或讓對方撒歡或讓對方乖覺的法子,不如暫且挪用一試?
遂,且將座下狡獸當了阿喜阿樂,一番搔癢撫毛。
那狡獸本是將他當了敵人來對付的,根本想不到會莫名其妙收到對方這等善待。
一路蹦躂得正顯雄姿勃發時,忽覺一種類似飽脹的膀胱驟然清空的舒爽感,直衝頂心。下意識便是一個激靈。
落塵覺出座下身軀一顫,掩嘴偷笑,這便越發勤快起來。
可憐這狡獸,一邊記著自己的角色不肯忘卻,一邊又扛不住身體的本能反應,一路奔跑不懈一路腿腳發軟,一路堅持一路掙紮,沒多大會兒,便如醉酒似的成了一副晃蕩模樣。
拖著軟如糖稀的四肢,磕磕絆絆又再繞了兩圈,終於嗷了一嗓子,趴在了地上。
落塵眼見狡獸一時沒了威脅,便去抬頭追看紅泥和屈軼,看看二人那邊是否需要援手。
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頓時寒毛起立。
原本被紅泥追攆得滿世界亂撞,一路掉毛的勝遇鳥,此刻正安然棲息在一塊高/聳的石筍筍尖上。眼露譏誚,神態倨傲。
追它的那人,此刻卻如撐起肉膜的飛鼠般,四肢大張,懸浮在了洞頂下方。兩眼露了混沌,一張俊臉泛著醉酒似的酡紅,猶帶幾分傻笑。
屈軼站立其下,正在舉臂作法。
隨著氣韻流動,背影有些虛實不穩,一會兒一晃一會兒一晃,竟隱隱顯出了老道的模樣。再動,又見露了宅梧和廣元的身形。
落塵心中警鈴大作。
那人怎麼可能是屈軼?!
隨即丟下狡獸,朝著那莫名的背影衝了過去。
“讓開!”
將至近前,忽聞身後一道斷喝。
追蹤魖怪而去的木華黎陡然現身,舉著劍指疾縱而至。
“遁甲出行,夜不逢魅,咄!”
落塵稍作偏讓,即見一串閃著金芒的菱形光訣應著那劍指接連而出,直奔虛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