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整理包袱,卻見沒有妻子的,不由奇怪:“你不走麼?”
女子橫他一眼,道:“都走了,誰看家?”
對方心裏起疑,下意識上手摸她額頭:“你莫不是病了?”
女子撇了他的手,啐道:“你真是好心腸,無端端地咒我生病,看我還給你做飯!”
朝夕相對、同床共枕,到底沒能瞞過那雙眼睛,歎道,“身上有些不利索,也不一定就是瘟疫。反正村裏來了大夫,是不是的,都有人醫。”
男子見她承認生了病,當下著急起來:“要走一起走!”
“渾話!便不是瘟疫,讓老祖和孩子們過了病氣,豈是鬧著玩的?!”
男子扔開包袱道:“那就讓大兒、二兒帶他們走,我留下來陪你。”
“我捶不死你!兒子還沒成事,你要跟著我出了岔子,一家老小誰來養活?”
男子聞言越發心驚,當場耍起了無賴:“夫妻該當同生共死,你硬要讓我苟活,今後哪還有臉麵對兒女?我不走!”
“沒臉也要活!”女子動了氣,“別以為我是心疼你。一來,家裏的擔子要你挑;二來,這場災來勢洶洶,又有人犯了癔症亂嚼舌根。我幺兒的小命可就交待給你了。天一亮就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男子沒了聲音。
女子見他滿麵愁容,軟了態度安撫道:“莫說我未必就是染了疫病,就算是,有大夫看著,他人能活,我便能活,來日還是一家團聚,又有什麼可怕的?”
男子一夜掙紮,天不亮,還是被妻子攆著,帶了一家老小上路。
兩個時辰後,終於到了鎮子上。
休息吃飯。
老祖見他沒有安排住宿,自然要問。
男子便把妻子的囑托說了一遍,又道:“離得太近,隻怕幺兒還是躲不過,我尋思幹脆去了城裏再歇腳,也能找個好郎中請回去給她娘看病。”
老祖歎了口氣,點點頭。
歡顏正犯困,想過來找老祖膩會兒,卻碰巧聽見了兩人的嘀咕。當即心中一涼,睡意全無。
說什麼後頭跟來,原來母親是騙他們的!
不由看著父親和老祖一陣跺腳,娘病了你們怎麼不早說?我有法子救她,偏用謊話哄我!然後嚷了一聲“騙子”,扭頭就跑。
一家人先是莫名其妙,等到回過神追出來,她早沒了影子。
吃飯的地方,人來客往,都是生麵孔居多,想要問一聲孩子朝哪個方向跑了,誰又知道他們說的是哪個孩子?又如何回得清去向?
留了老祖原地坐鎮,父親兄姐分頭行動,四下尋找。小鎮上足足繞了幾圈,也沒見著歡顏半根頭發絲兒。
幾人尋蹤不見,隻得湊在一起前思後想,琢磨歡顏到底為什麼突然跑了,也好抓住條有用的線索。
這一嘀咕,老祖恍悟過來,對她父親道:“這孩子莫不是聽見了你我說話,回去找她娘去了吧?”
男子猛拍大腿,連喊糟了。
不管歡顏是不是往家跑了,對他們而言,回村的那條路是最需要堵的。
當即吩咐長子留下來照看,帶了二兒去借車馬,返程堵人。
堵著了,立刻帶走,最好是貪玩亂跑,根本沒回去。
父兄想得倒好,焉知歡顏早在扭頭當時就直奔了回村的路?且還搭了一大段順風車。時速不差,出發時間早了一大截兒,上哪兒堵去?趕都趕不上。
父子倆還在半道上,歡顏已經到了村口。
將夜,村中一片通明。
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