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想著,竟對著那石門上的雕像脫口道:“你若能為我解憂,哪怕是助我留出時間多陪妻兒,我借你一些元氣又有何妨?!”
相柳血線聞言大喜。當即遊動扭轉,將人像一張哭臉又扯成了千嬌百媚、笑意盈盈的模樣。
隗見了,以為果然契機,定了心思。隨後立地作法,將那血線附著的人像給拓了下來。又賦予真元一縷,助它化成了生人模樣,帶離水中。
元神歸位,隗心情歡暢地帶著轉生的相柳去見妻女。
麵對形同孿生的兩張臉,妻女驚疑。
隗對女兒們解釋道:“偶遇才知,這是我張家嫡係後生,所以與為父容貌相似,你們隻管叫叔父便是。”
女兒們當即嘰嘰喳喳叫了叔父,又對隗淘氣道:“叔父比爹爹更好看,更斯文!”一時圍著相柳十分新奇又高興。
倒是張妻看出了一些不妥。
對麵和她夫君一樣的臉上,分明帶著夫君未有的妖冶顏色,把一身寶相端莊的華服愣是穿出了邪氣。尤其是一雙眼睛,背光處還好,迎光總覺得隱隱透著一股血色。
再觀言行。人同他說話具是沉默以對,從始至終就隻有一個表情。身體四肢也顯僵直,動作起來十分不協調。與那皮囊又是一個不搭配。
遂將疑心同隗說了。
隗也不想瞞她,附耳解釋道:“他的確另有來曆,此刻也不能當作常人來看,回頭我細細說與你聽。你隻消知道,助他便是助我們自己。”
這糊塗灶神不僅不滅相柳血線,還打算將他光明正大地帶回家修煉去。
石門水岸,相柳頂著隗那一模一樣的臉,跟著灶神一家沿積石山下的道路,漸行漸遠。
——
插曲說完,回歸正題。
落塵出了阿鼻問明去向,不久便進了餓鬼道。
初入餓鬼道,與之前踏入阿鼻時相仿,周圍一片黑邃,不見光明。未久,能見遠處星火閃爍。
落塵心道,這裏也沾著一個鬼字,大約情形與前相差無幾,不知道又有什麼刑罰、大戰等著自己了。
稍有猶疑,還是鼓起勇氣朝那星火處走了過去。
走了一小段後,果然聽見耳邊傳來淒厲的哭嚎聲。落塵緊了緊拳頭,給自己打打氣,繼續往前。
距離將近,終於看清,方才遠處所見的那些星星點點,竟是一個個飄忽的火球。
火球出自鬼口,周圍並無鬼差行刑。
落塵見暫無刑罰憂患,更無大戰在即,便冷眼旁觀靜靜站著,打算看看這些鬼到底在做什麼。
觀察片刻後發現,這些吐著火球四處飄忽的鬼對他並無攻擊之意。隻是時不時湊近了一個擺著食物的台子,然後拿上一兩個饅頭或水果,須臾又掙紮著放下,悲悲戚戚地躲了個遠。
也有那取了食物填入口中的,卻是萬般艱難地下咽後不見飽足神態,反而開始了捧腹打滾,痛苦異常。而後口鼻噴火,成了吹吸火球飄蕩的模樣。
落塵此刻所見叫做內障鬼,為餓鬼道三大類其一。凡內障者,無不咽喉細小難以吞咽食物。勉力吞入,也會化作烈火燃於腹內。不進食則餓,進食則灼,都是痛苦。
落塵雖知考驗途中事無常態,但是看見它們對自己並無惡意,又是這等情形,也不免心起憐憫。隻是可惜,愛莫能助。
正覺淒淒與無力,忽聞前方喧嘩鼎沸,便又朝腹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