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喪音劫道(2 / 2)

走了約莫一刻有餘,聲源漸近卻忽聞轉調,宮商變薤露,唱曲化挽歌。

屈軼直覺不對,暗道一聲不好,立地轉身,欲尋別路。

別路未見,幽巷中卻蓬門忽開,輕飄飄走出來三個人。

打頭的一個緇衣白發,狗眉鷹眼搭配著一張鮮如滴血的覆船口,縞素麵容,似哭非哭。衣著打扮雌雄難辨,但是卻挽著婦人發髻。

後頭兩個跟隨倒比前頭這位能入眼,貌似常人。左邊的麻衣少女形容可憐,姿態溫婉;右邊的素服男子,俊秀儒雅,猶如書生。隻是有些死氣沉沉,在這幽暗的環境裏看著多少還是有些瘮人。

三人一亮相,那領頭之人便朝屈軼開了口:“人如薤上露,易稀滅;精魂無依托,歸蒿裏。公子還在執著什麼?”吱吱嘎嘎的聲音如同破缶蹭爛盂。

屈軼知道來人不屬善類,懶得周旋廢話,直接回道:“若戰,就請動手。不戰,那就指條明路讓我過去。”

對方聞言詭異一笑,退後一步,讓出相隨二人。

那二人也不作餓虎撲食、直麵攻擊屈軼,而是各執一邊,凹了個造型。卻讓人觀之驚悚。

麻衣少女溫婉如月,此刻提裙舉腿,居然露出一雙反足,足上脛骨布有一溜大小不等的細孔。踢腿之時,裙下鑽出一副魚泡樣的東西,跗骨之蛆般遊走在脛骨細孔上。遊走同時又伴張弛,頃刻便聞樂起,猶如笙簫。

儒雅書生則在一旁寬衣解帶,坦腹而立。胸上無肉,但見肋骨分明,一排排穿鉤掛著許多微縮的編鍾。血脈湧動,則能牽動鍾呂聲響。

屈軼看了兩眼,嗤道:“何必費事特意亮出來給我看?有什麼招隻管出吧!”

那領頭之人眄視一眼,鬆了鬆衣領,竟又露出一張口。然後雙口共啟唇,其一出人聲,另一如絲弦。

三人相和,初音喁喁,不辨究竟。而後漸高漸密,能識簫寒如泣,鍾鳴有悲。人聲也由單一漸至繁複,起先不過個人扶棺哀慟,及至後來便猶如家族齊聚,靈堂哭悼亡魂。

這仿若治喪的動靜雖然有些擾人,實在也有些不足為懼。但是屈軼並不肯陣前輕敵,一直警惕看著三人,防著異變。

不出所料,未有片刻,這喪音又見壯大,且帶迷幻。

尋常百姓家的哭悼漸漸轉成皇家喪鍾,持續片刻,又轉至疆場生死,唱成天下悲歌。

屈軼隻防著對方動作有詐,未察,自己已在哀樂中不知不覺跟著流下淚來。

待那天下悲歌唱盡,聲樂仍不止,卻漸漸轉為激昂,換了方式蠱惑人心。

屈軼自那悲歌中憐憫同袍生死,慢慢便有同仇敵愾的情緒油然而生。

……持刀跨馬,陣前衝殺,而後得勝歸來,喜報回營。

“元帥在此,還不快快下馬!”

下馬?!

屈軼剛剛做出扯韁動作,他那靈台金刀忽然自己出竅,橫空打出一團法訣。

金印當空,金刀主人隨即清醒,朝前冷喝道:“你們的戲唱完了麼?該我了!”語畢,追上金刀向那三人攻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