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碗千萬守勞看仔細了!”若非這隻水碗有淨化之能,又有嘲風的龍氣遮掩,險些壞菜。揣著碗壓製汙濁,又借陽光驅散陰冷,再賭以禮相待下對方不會輕易作法窺視內裏,這才逃過一場麻煩。
淨化之能解圍及時,傷人也不淺,貳負見他虛脫得厲害,道:“幹脆鬆乏一下吧,我給主上遮掩著。”
“嗯。”“張賴頭”應了一聲,脫了人皮遊弋而出。化成濁氣盤桓屋內,嘀咕道,“你說王五鬥是不是因為認出了那小子的襪子,起了疑心?”
眉眼來去兩三回,他若看不出就有鬼了,不然也不會急中生智讓貳負拎著襪子去裝雞蛋。
“不會吧?”貳負也吃不準,忽而心驚,“若是這樣,天台山可不那麼好去了!”那小子可是知道自己的襪子去了哪裏的,兩頭一通氣,這張試圖遮掩的人皮還有何用?任憑頂著誰的臉都混不過去。
“張賴頭”那兒琢磨一回,卻又搖頭:“不像。雖不知他如何起的疑心,但是未必就認出了那是誰人之物,否則就該直接嚷嚷出來了。”
“也是。”貳負鬆了一口氣,又問他主子,“我瞧那王五鬥甚是煩人,要不要再想個法子誆了來?”原就計劃拿他下手的,如今又有威脅,到底還是除了痛快。
對方聞言卻不以為然地阻止道:“量他自討沒趣不會再生事端。看在他為本尊送來厚禮的份上,且先不和他計較了。”眼下另有更好的選擇,不必再花冤枉力氣。再說,暫時留著,沒準日後還能有用。
“厚禮?什麼禮?”貳負不解。
“你信不信那個叫玄幽的還會再來?”汙濁之氣半空回環,得意而笑,“眼下本尊上不去那天台山,卻備不住有人要自動送上門來啊!哈哈哈哈~”
“你要打他的主意?!”貳負吃了一驚,“那人看著不甚精明,但是修為可不低!”這位祖宗當真是個不怕作死的性子,也不想想目前處境。
對方卻哼笑道:“心有雜念必生破綻,何愁不入本尊圈套?!”說著,還朝貳負眄視一眼,也不管此刻形態,對方看不看得清他的表情。
“張賴頭”不曾料錯,玄幽確有雜念。
王五鬥喊他下山斷案,他本來也是例行公事,勉為其難替玉虛跑腿一趟。但是聽聞無端地有新生法器出世,心思一動想到了落塵身上。
之前所想雖被玉虛嗬斥壓下,但若機緣自己上門,他還是不願錯過的。料想器靈上了天台山,隻怕這山下橫空一物,指不定就是追蹤而至的本源。
抱著猜疑等那寶物現身,卻見與落塵身上的劍氣無關,不由失望。但觀古董碗年深歲久,氣韻不俗,又覺它的主人恐怕於煉器事上頗有知識,便又起了打探內行經驗,再去尋訪利器下落的心思。
既起念,此後便常避耳目下山,漸入“張賴頭”甕中。
至於王五鬥,其實潛意識中並未疑心盡去,但是事實所見與猜度相去甚遠,離開時又被玄幽狠斥了一番,便暫歇了多管閑事的心。安於會仙樓日常,少往是非處鑽。
這二人合著貳負主仆的前後盤算,正是,貪欲未動惡難近,私心太重禍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