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3年。八月
“宮中為何奏樂?”
侍女洛秋走進,稟報道:“回夫人,大王召見韓國使臣又在高台設宴。”
“可是韓非?”
“回夫人,正是。”
我點了點頭,並未多問繼續看書。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了,我挪了挪身子,又抓住一個無核的蜜棗吃了下去。
“啊。”
栩蝶著急走到我的身側,跪下道:“夫人怎麼了?”我眉頭緩下來,摸著肚子說道:“方才小腹動了一下,好生奇怪。”
鄭媼走進來聽了我和栩蝶的疑惑,笑道:“夫人有娠五月,自然會出現胎動。”鄭媼是王後派遣過來照料我的。她自來了以後常常提醒我注意事項,也不刁鑽。我也曾派夷光調查她以前的任職的地方是夏太後處,後來在宮中繡坊任女官。由此,我也放心她在琳琅殿。
鄭媼又說道:“夫人腹中是個公子。”
“為何?”
“夫人有娠五月,但肚子比尋常人大些。必定是健壯的公子。”
我笑了笑,其實我心中也希望這孩子是個小公子。最好是像秦政一樣瀟灑,偶爾看到公子扶蘇便就像看到了小時候的秦政一樣。我願我的小公子身體強壯,我早早地便要阿忱教他習武。以後也可以保護他的小妹妹。
戌時,秦政來琳琅殿,今日他有些微醺,臉上有些紅雲。我為他寬衣解帶,說道:“陛下,今日孩兒在妾腹中動了呢?”
他雙手放到我的腰間,低頭看著我的肚子。說道:“是嗎?”他又站直身子,我們四目相對。我又說道:“宮人說妾的肚子比其他五月的孕婦大些,想必是公子。”
“是嗎?大些就不是公主?”
我試探著問道:“陛下,妾生下公子。大王不喜嗎?”
他摟過我的雙肩,輕輕抱住我。隻聽他道:“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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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隻知在他的羽翼下休息,並未知曉那時的他麵對的是多少的勢力。他的那些可怕的叔伯與朝中的外戚。
第二日,鄭媼建議我在外麵散散步。她的原話是,“殿內空氣不流通,夫人久待在屋舍之中不利於王子。”
我和幾個侍女便踏出了琳琅殿。宮中花苑平庸,我不想去看。便走向章台,從琳琅殿至章台要一個時辰。我也全當散步了。
行至半路遇到丁騰,他儼然是一副朝官的打扮。他見我來,先行一拜。“丁大人如此打扮,可是陛下赦了你的責罰。”
他欲言又止,我叫侍人走遠些。唯獨阿忱站在我身後。
他先是說道:“恭喜夫人。”
我一笑,“這聲恭喜我先收下了,等孩兒滿月。大人可要親自送好禮來。”他也一笑,笑中有些滄桑。“這是自然,不過騰恐怕不能親自交於夫人了。”
“為何?”
“瓏兒,大王派我去接受韓國所獻之地,任命我為代理南陽守。”
“韓王向秦納地效璽,請為藩臣。前去治理韓地,是個好差事。大人也可在南陽,施展拳腳。陛下果真是敬慕你的才學的。”
他又道:“夫人在鹹陽保重,騰拜別。”
聽陛下提起,丁騰初到南陽內史騰在南陽發布文告,撫定百姓之心,嚴防不法的行為,使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我向陛下說道,丁騰從百姓中來,自然知曉百姓之心。
這日,我去鹹陽宮。在外便見秦政大笑三聲。蒙嘉說道:“陛下正與廷尉大人商議國事。夫人還是在外等候吧。”
我約莫等了半個時辰,才見廷尉李斯從裏麵出來。他向我作揖,我雖從未回禮。但見著他了,也會回禮。
“下臣告退。”
“大人慢走。”
隨機,我走向內室。隻見秦政再看一文書。“妾方才在外麵便聽著陛下發笑。”
他遞給我一冊文書,我遲疑著,想著他一向不喜後宮幹政。他道:“此書無妨。”我接過見上麵的內容。看完,問道:“韓非果真是能人,可惜……”
“可惜誌不在秦。”
“陛下打算如何處理?”
“李斯建議法誅。寡人先將其關押入獄,此人若回韓,必成心腹大患。過兩日便到了秋祭,寡人要前往雍城。此事之後再議,畢竟韓非之能寡人實在舍不得。”
過了兩日,秋祭。秦政去雍城祭祀,正室王後前往。後宮妃嬪亦在送行的隊伍裏。
秦政早早地便坐進馬車,十八駕銅車。並不知曉他坐的是哪駕。王後拉著我的手又叮囑我安心養胎,隨後坐入鳳駕。
華陽太後不問世事,後宮的事皆由齊良人掌管。可齊良人是個懦弱的性子。車隊剛出了王宮,楚美人便譏笑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全然再說,“現在我在後宮說的算。”
我心中嗔怪,這秦宮之中每位妃嬪都極為低調,如此明顯有妒忌、恨惡之心的便就隻有這位楚美人。想來是性情使然,在我眼中她雖愚笨不堪,但我終歸要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