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一手接過，開啟一道縫隙，迅速地瞧上一眼，馬上闔緊了，玉盒於手掌突然消失，麵上露出寬心、鬆弛的笑。
浦妍可瞄瞄他的手，輕歎道：“小冤家，你秘密真多。”
方曉微笑道：“妍可，謝謝！”
浦妍可莞爾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日後……我母女三人的終身幸福，全係在你一人身上了呢。”
方曉頷首道：“那就跟著我吧，不方便跟著的時候，你們找處地方住下，等我成了修士，再帶你們進修域。”
浦妍可猶帶淚痕的俏靨嫣然一笑，柔聲道：“小冤家，你可曉得，今天是妍可最開心、最輕鬆的日子。”
不等方曉說話，她自顧自地往下接，“妍可年紀還很小的時候，被下人抱著逃出了羽家，羽家淪為一片火海，滿門上下，活著的隻剩妍可一人。”
她歎息，“下人對羽家忠心耿耿，照料我長大，每天都會在我麵前哭訴，千萬莫忘了羽家滅門之仇，莫忘了大仇家是王家，大仇人是‘鐵翅鷹王’！妍可記住了，記得刻骨銘心，記著這些，設法嫁給了鳳鬆，設法為鳳鬆除去障礙，助鳳鬆當上了家主。”
她悠然出神，“小冤家，你可曉得，妍可為此付出了多少麼？當妍可背著鳳鬆，在王家第一位長輩麵前解下羅衫，請他支持鳳鬆，妍可的心在滴血，羞得恨不能自盡了結。可那些記得刻骨銘心的誓言，不允許妍可這麼做。有了第一位，便有了第二位，妍可的美，讓他們無法拒絕，妍可最後也一一設法，將他們送到了王家對頭們的刀下，就這樣，他們一個一個死了，家也一點一點敗了？”
她恍惚了片刻，“敗完了王家，害死王家所有高手，剩下最後一人，是‘鐵翅鷹王’，王家的老祖。得知他竟然還活著，妍可心裏不知有多慶幸。他才是羽家最大的仇人，為了羽家一門家傳輕功，誅了羽家滿門，不趕在他還活著時殺死他，這段仇便報得不夠完美。而無意之中得到‘幽明草’，使一切變得更加容易，更加簡單。以為靠著它，也可保住我和鳳鬆的命……”
說到這裏，她似從回憶中回到了現實，秋波盈盈地凝注著方曉，“小冤家，你真的不要妍可這身子？真不要，以後可是想要也要不成了哦。”
方曉報以淡淡的笑，道：“你曉得的，我誌在道途。”
他沒聽出浦妍可話裏的含意。
浦妍可裝出失望的樣子，眉梢笑得挑逗，眸間笑得希冀，道：“也好，等晴兒、柔兒長大了，你想必修道有成了，若對她們動了心，切莫虛情假意，冷落了她們。那時，你就要了我這兩個女兒，好好待她們一輩子。”
方曉不禁皺起眉，道：“來日方長，何必說這些？”
“是啊，來日方長……我本也以為來日方長，告訴晴兒，我們一家會過上安寧的日子，不用再為複仇，老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這傻孩子，她那麼相信我，相信媽媽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可我失信了，她們……哭得我心好疼，疼得就像鳳鬆死在我眼前……比刀紮進心窩，還要疼……”
浦妍可說著說著，人慢慢委頓在地。
方曉一愕，連忙蹲下身去。
當他撥開浦妍可掩在胸前的手，看見一把直沒至柄的小刀，他一下子呆住。
“小冤家，還有些……要說的話，都寫好了，放在桌上。我要去見鳳鬆了……晴兒、柔兒就托付給你，有你在，我安心……”
浦妍可徐徐闔上了眼簾。
如同睡著般，躺在兩個女兒身邊。
可這一睡，她再也醒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