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連綿不絕的稚嫩女聲，尖叫著拉出空曠且甕悶的回響。
沒有一點光亮的漆黑。
人在漆黑中急劇下墜。
最終“彭”的一下，尖叫聲嘎然中斷，換作大大一聲水響。
方曉落下時，便聽見了水流聲。
水流聲並不明顯，仿佛並不湍急，但方曉聽出的恰恰相反。
那是一條非常深、非常急的地下河。
水聲不顯，正因為太深了，深到了湍急的水流都發不出聲響，被足夠的深度消解掉。
一落入水中，這條地下河證實了方曉的判斷。
他和王晴、王柔給河水急速地衝離了落下的位置，晃晃眼不知衝出了多遠。
糟糕的是，趴在他背上的王柔，受水力撞擊加上過於慌張，脫手離開了他的背。
王晴抱緊他脖子，有他的手臂夾住，倒沒什麼事。
王柔的驚叫在湍流中乍起乍落，咕嚕嚕地灌著河水。不幸中的萬幸是離得不算遠，水流將他們一同往下遊奔卷去。
“別慌，有我在，死不了！”
方曉兩腳蹬著水波，盡快朝王柔靠近。
王晴本來又哭上了，聽見王柔離開了的叫聲，趕緊拚命收住。
“大色狼，快救救阿柔！”
在這危急關頭，王晴還不忘硬加給方曉的綽號。
“不想她有事就閉嘴！幫我拿劍，拿穩了，丟了我打爛你屁股！”
方曉踩著水，右手收劍入鞘，於腰間扯下交給王晴。
王晴聽話地拿住，小手緊緊握住劍鞘，雙臂仍死死箍在方曉頸間。
湍流中，方曉蹬了數蹬，成功貼上王柔的小身子，臂一展，將她攬入懷內。
王柔手忙腳亂地掙紮，待發覺到了方曉身上，驚魂稍定，哇地放聲大哭。
方曉暗暗鬆了口氣，隨即皺了皺眉。
剛才他光是顧著救王柔，一溜眼間瞥見地下河現出個分岔，河水被地底岩層劈開分作了兩股。
王鳳鬆、浦妍可他們，不知流向了哪條岔道？
事已至此，不容多想了。他沒有水上飄的本事，隻有順流而下。
“嗚嗚……阿柔，你沒事吧？”
“哇哇……阿晴，我沒有事。”
“嗚嗚……太好了，大色狼，算你有點兒良心。”
“哇哇……不許你罵他，他才不是大色狼！”
兩隻一母同胞的小黃毛丫頭，在方曉懷中一左一右嗚嗚哇哇地哭著說上了。
方曉顧不上理這對活寶，兩隻腳密密地踩著水波，黑暗裏展目四顧。
地下河深埋地底，即便分開了岔，所在的岔道仍然十分寬闊。兩邊和頂上盡是岩層，順著奔騰而下的河水，可以看見河道時而收窄些，時而寬闊些，上方有時快貼上河麵，有時高得離譜。
這般在水中泡著，漂了一程又一程，前方始終不見亮光。
王晴和王柔有方曉托著，漂啊漂的雖不知周圍怎樣，但懼意漸去，收了哭聲，被河水凍得發抖。
“大色狼，我爸媽在前麵嗎？”王晴問道。
我也想知道。方曉懶理。
“小方哥哥，怎麼還不見爸爸媽媽呀？”王柔也問。
鬼才知道。方曉懶理。
兩隻小黃毛丫頭又凍、又不開心，王晴的小嘴皮子尖刻起來，嘰哩吧啦地對方曉百般數落埋怨。王柔憂鬱地嚶嚶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