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書桌上磊了厚厚一摞書籍,文史兵法樣樣俱全。書桌的左側擺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裏麵有一把弧形的短刀。環顧四周,整間屋子裏唯一的一抹亮色,便是門前石階處一壇開的正茂的雛菊。
“臨西鎮環境苦寒,適合在這裏存活的植物很少,除了春天的紫藤蘿外,也就隻有每年秋天盛開的這些菊花。母親喜歡花朵,便種了一些放在院子裏和房間裏,想著辦法為這裏清冷的生活添上一些色彩。當然我心裏明白,母親也是希望我可以同它們一樣不懼苦寒堅韌自強。”
軒轅宸緩步走到書桌前,隨意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我還很小的時候,母親常常會熬夜做一些刺繡,然後托這裏的士兵穿過我們來時的那條山間小路,去玉城換些銀子帶回幾本書籍給我,即使再難都不曾放棄。”
“還有這把彎刀,我五歲的時候在營地附近的山林去找成熟的果子,差點被一隻饑不擇食闖入營地的餓狼咬死,幸好司徒將軍及時趕到用這把彎刀殺死了餓狼。”
“他把這把刀送給我,指著餓狼的屍體跟我說,無論處境多麼艱難都不能做一隻饑不擇食不顧後果的餓狼,胡亂闖入敵人的陣地結果就隻有死路一條。如果想要一擊即勝,那麼就必須沉下心來精心部署。後來我便跟著他學習兵法苦練武藝,耐心等待機會,隻為了有一天可以扭轉背負在我身上的枷鎖!”
軒轅宸輕撫著盒子裏的彎刀,半響之後拿起來遞到清離麵前:“送給你。”
清離伸手接過刀柄,放在掌心裏來回轉動著欣賞,思緒卻怎麼也無法集中。他明明是皇子,卻承受了最為艱苦的生活,他現在的沉著剛毅,都是那些磨難歲月裏一點點打磨出來的,那一句八字天言,讓他無端承受了太多。
一陣豪氣爽朗的笑聲從屋外傳來:“一年未見,你這小子現在倒是學會借花獻佛了!”
清離聞聲回頭望去,來者一身深褐色的戎裝,身形健碩高大,雖然額上已有幾縷花白的頭發,但是發束整齊精神,整個人都神采奕奕顯格外氣派。
司徒將軍今日原本按照慣例一早便去了軍營早練,剛剛聽到堯健傳報時,便直接從軍營匆匆趕來。
一年多未見,此刻站在眼前的軒轅宸比離開時更加的成熟穩重,多了一些王家風範。如今在戰場上又連連獲勝所向披靡,司徒的心裏很為他高興。
軒轅宸的眸中閃動著難以掩飾的激動,連忙快步迎了上去,低頭對著司徒恭敬的施了個禮:“師傅,我回來看您了!”
司徒將軍張開臂膀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堅毅的下巴微微顫抖著,幾次張了張嘴卻都沒有發出聲音。半晌之後才終於穩了穩心神,深吸了口氣道:“好孩子!好孩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兩個人相視大笑了起來,並肩一齊走出屋子,在院中的石桌旁麵對麵的坐下。司徒關切地問了一些他回帝都後的事情,又詢問了玉城現在的情況,軒轅宸都微笑著一件件細細答著。
清離安靜地坐在一旁,一邊聽著他們談話聊到有趣的地方便會跟著笑幾聲,一邊細心地給他們二人的杯中添加茶水。司徒是個不拘小節灑脫豪爽的人,軒轅宸與他即是臣屬也是師徒,更多的則是親人,所以他神態愈發的輕鬆,談話的內容也更加的隨心所欲些。兩個人從帝都聊到玉城,從朝政聊到民事,就這樣聊著聊著,轉眼已是晌午時分。
“喲!我都沒注意,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司徒將杯中的茶水飲盡,轉而對著清離笑道:“我和宸兒就是這樣,一聊起來就會忘了時間,你不會覺得無聊吧!”